和崇禎親自交談,制定下了改革諸項事宜的田爾耕很清楚,陛下對這場改革不是心血來潮,而是勢在必得。更何況在議事之時,王承恩就在陛下身邊,基本未發一語。
時下宮內最為當紅的太監首領,都不敢攔阻陛下行事,高起潛居然敢假用內侍的名義來恐嚇他,簡直就是有些不自量力了。田爾耕沉浸官場多年,怎會被一個剛剛上位的太監給嚇倒。
高起潛臉色青白相間,他輕輕合上詔書放回桌面上之后,才語氣生硬的說道:“田大人這是什么意思?難道真是想要按陛下的旨意行事,把雜家押送回京了不成?”
田爾耕取回了詔書,放回了懷中之后,才平靜的回答道:“若是如此,下官又何必給公公看陛下的詔書?”
聽聞田爾耕無意揭發自己,高起潛頓時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田大人的人情,雜家謹記,日后定當有所回報,剛剛雜家所說之事,大人就當沒聽過吧?!?
高起潛臉色變幻如此之自然,就算是閱人無數的田爾耕也嘆為觀止。但是和宮中內侍打了這么多年交道的田爾耕,卻沒有被此刻笑容滿面的高起潛所迷惑。
他很清楚,此刻的高起潛非但不會記得自己放過他的人情,反而會時時想著把自己掀翻,省的自己拿這個根腳拿捏他。
田爾耕看著眼中一絲笑意也無的高起潛,依舊平和的說道:“剛剛高公公所的幾位宮內貴人,一定不包括廠公吧?”
高起潛的笑容有些僵住了,他不由自主的問道:“田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當日陛下寫這封詔書時,廠公可就在邊上伺候陛下鋪紙磨墨,若是廠公有意阻擾,焉能不對下官暗示?!碧餇柛S口說道。
高起潛眼睛不停的轉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田爾耕又繼續說道:“陛下當日命下官經辦皇莊改制一事時就說過,皇莊改制一事涉及宮內大小人等的利益,必然會有人出頭向下官說項,或威脅、或利誘。是以陛下才先寫了這封詔書給下官,但凡宮內有人敢阻礙皇莊改革、軍屯清理事務者,可即刻拿下逮送京城,隱沒者同罪?!?
高起潛強笑一聲,勉強回答道:“雜家剛剛已經看過詔書,正如大人所,不必再復述?!?
田爾耕忽然壓低聲音問道:“不知公公現在在宮內擔任何職?”
高起潛臉上頓時紅了紅,支支吾吾的說道:“雜家不過就是在陛下面前伺候著,談什么職務。”
田爾耕有些驚訝的說道:“不應該呀,高公公本是信王府舊人,又深受陛下信重,宮中二十四衙門焉能不擇一執掌?難不成是有人從中作梗?”
高起潛沉默不,但是心里倒是尋思了起來,“信王府內的一干人等,似乎就剩雜家還在陛下身邊以白身晃悠了,雜家幾次請托了王承恩,這老貨怎么一點回音都沒的。
話說回來,這老貨既然知道陛下對皇莊改制一事如此重視,卻還任由李、王等首領太監勸說雜家出來阻礙改制一事,難不成…這老貨是存心想讓雜家受辱,好讓陛下覺得雜家難托重任嗎?”
看著高起潛臉色忽然變得難看了起來,田爾耕裝作不經意的說道:“這請托公公前來說項的幾位貴人,不會都是昔日宮中舊人吧?”
高起潛猶豫了下,就小聲說道:“是御馬監、尚膳監的兩位公公,田大人可有什么見教?”
“見教談不上,倒是有些一愚之見?!?
看著漫不經心,小飲著茶水的田爾耕。高起潛這才帶著幾分真心實意的說道:“田大人若是能指點一二,雜家今后必不敢相忘,其他不敢多說,這宮內若是有涉及到外朝的消息,雜家必定轉報于大人?!?
高起潛如此識情識趣,田爾耕自然也就見好就收了。他原本依附的魏忠賢下臺之后,宮內事務對他而就變成了黑幕,作為一名必須要時刻揣摩陛下心情的錦衣衛,田爾耕自然是需要重新找個宮內的內侍,作為自己的消息來源了。
“高公公在陛下身邊也伺候了不少日子了,這和陛下之間的情誼嗎,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如今遲遲不能授予職務,以下官看,無非就是缺少一份功勞而已,在下倒是有一份功勞想要獻給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