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運泰正坐在自己的撫署內長吁短嘆之余,突然有小吏前來傳報,城外港口來了三艘巨艦,乃是出行南方的天使和一干陛下要求召見的人員返回京城了。
黃運泰頓時不敢怠慢,他知道自己這巡撫之位也干不了幾天了,但也不想無意之間得罪了陛下身邊的近侍,為自己再豎立幾個敵人。
黃運泰整理儀仗,匆匆向著城東而去。準備去迎接返京路過的天使。
天津原本是個軍城,以天津衛、天津左、右衛在靜海縣小直沽筑城守衛京畿而得名。在天津巡撫未設置之前,此地屬于河間府,歸保定巡撫管轄。
但是天津位于大運河、海河等三河岔口,又兼扼守渤海灣,交通運輸便利,是北方的貨物交流的集散地。從天津衛城建立之后,就在衛城附近漸漸聚集了大量的商民,形成了京畿附近最重要的一所市場。
天津巡撫的職務因為萬歷征朝而設,**戰爭結束而罷,當后金以七大恨祭天反叛大明之后,又因為遼東戰事而恢復。
因此天津巡撫最主要的責任反倒是督促遼東的糧餉,兼管理天津三衛和海防。而天津此時并沒有單獨從河間府劃出來,因此關于天津的民政,保定巡撫又有權力管轄。
可以說現在的天津是一個軍民參雜混居,又管轄權力不清的一個地方。
天津衛城不大,周長九里有余,且城內多積水潭,可供民居的地方不多。因此城內多為三衛的軍官及當地的官員的住宅,南北客商多在東門外建房居住,沿著海河邊上都是一排排的貨棧,堆積著南方轉運來的各種貨物。
而東門外也是一個熱鬧繁華的市場,鄭芝龍等人的船隊到來,頓時讓碼頭的一些掮客商人趕了過來,想要看看有什么貨物可以買賣。
但是得知這不是商船,也沒有攜帶貨物之后,不少商人也就散去了。不過三艘船上的水手,有些人倒是隨身帶來了不少西洋玩意,出售給了一些小商販們。
鄭芝龍、許心素等人在東門外的集市上走過,他們經營海上貿易多年,自然看到出來,這天津作為一個軍衛之地實在是有些浪費了,只要好好經營,不失為北方的一大貿易良港。
在天津城東門外,黃運泰出來迎接了盧九德,俞咨皋、連善祥兩人則上前拜見了黃運泰,而其他人等則被隔絕在后面。
黃運泰雖然品階遠高于盧九德,但是對于身負皇命的皇帝近侍,他卻絲毫不敢加以怠慢,只以平級之禮相待。對于俞咨皋、連善祥兩位武官,他只是冷淡的敷衍了幾句就不再理睬了。
黃運泰、盧九德兩人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后,黃運泰就想著邀請盧九德進城休息一日,明日再安排船只送他們入京。
“巡撫大人有心了,不過雜家離開京城日久,此刻只想著早日回京覆命,實在不敢多做停留,以勞陛下牽掛。”盧九德客氣的回絕了,想要向自己示好的黃運泰。
雖然他此趟出京,黃運泰大約是他遇到的最為熱情友善的文官。但是禮下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黃運泰如此親切,必然是想要從他這里獲得些什么。
然而連一位巡撫都感覺頭疼的事,他這剛剛才進入陛下視線中的一介小太監,多半是無能為力的。而且此行南下,他從鄭芝龍等人手中收獲的財物已經不少,自然也就不必冒險去貪圖地方官員那點孝敬了。
再一個他隊伍之中都是些桀驁不馴的海盜首領,到時在這天津衛弄出一點事端來,可就讓他吃罪不起了。倒不如早日讓他們和手下分開,離開了大海,這些海盜就算再是兇悍,四、五捕塊也能擒拿了。
盧九德歸心似箭,黃運泰也無計可施,不得不吩咐了從人即刻替幾人準備入京的船只,并奉上了一些土儀作為饋贈。
天津距離北京約200余里,行船約一日夜可至。盧九德等人所乘為官船,可直達京城積水潭,不必在通州轉陸路。
盧九德等人回來時,朱由檢正在聽戶部尚書郭允厚匯報,秋糧征發的諸項事宜。
“…秋糧運送南北兩京,計白糙等米連耗三十七萬九千四百四十五石。上供及勛臣文官吏胥祿俸,俱悉**,此即為白糧之役。
南運白糧,主要供給南京光祿寺及會同館白米、神樂觀糙米。因為江南五府距南京路途較近,且自行收貯,不涉收兌,又領盤用銀兩,所以南運白糧賦役尚不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