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終于靠岸了,但此時已經到了晚上,也不知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的路。
岸邊,有舉著火把的嘍啰在接船,張賢與王金娜的雙腿被解放出來,但是雙臂還被捆著,一上岸,雙眼就被蒙上了黑布,然后又讓兩人坐上了兩人抬的躺椅中,這回倒是舒服,就這樣被抬上了山。
張賢并不知道他們走了多遠,在漫長的旅途中,他倒是豁將了出去,躺在椅子上睡著了,等他一覺醒來,已然是天光大亮。看來,這條路好遠,他們走了一夜。
當蒙眼的黑布被摘下時,張賢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了一個半山的寨子里,這個寨子很大,里面屋宇錯落著,外面建有柵墻,站在寨子的最高點上,可以看到下面的稻田、竹林、小河以及漫山的樹木,這真是一個世外的桃源。
女匪果然是一個頭領,她的住處是全寨子里最高點,也是全寨子最好最大的建筑,是用石頭磊的。
張賢看到的第一個人依然是那個女匪,這個二十多歲的匪首看來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這里就是你的據點?”張賢問著她。
她點了點頭,告訴他:“要找到我們這里很難的,這里沒有欺壓我們的政府,也沒有殺我們頭的官兵。”
“既然你們可以好好生活,為什么還要去做土匪呢?”張賢很不明白。
女匪一笑,道:“這些都是我父親給我留下來的。這里原先是一片荒山,是他帶著他的弟兄們經營出來的這個寨子,最多的時候,他手下有八百多弟兄,他們還去攻打過縣城。”
“看來,你父親是個很厲害的山大王呀!”張賢由衷地道。
女匪點了點頭,告訴他:“他很能干,在湘西和黔東都很有名,他一直是這里的王中王,附近的許多山頭都聽他的。”
“他叫什么名字?”
“田大龍。”
張賢點了點頭,道:“這個名字我好象聽說過,好象是三年前被國軍抓了,斃了!因為他搶了我們的軍用物資。”
“是,父親當時太張狂了。”女匪并沒有在意張賢的輕蔑,反而承認著道:“他不應該去搶那些東西的,可是他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畢竟大家都要活下去。”
“他既然這么厲害,做什么不好,為什么非要去做強盜呢?”
提起這件事來,女匪卻倒立起了雙眉,憤怒地道:“如果你的族人被人無緣由地拉出去砍頭,你的村寨被殺了近千人,只因為他們交不起苛絹雜稅,還被貫以刁民、赤匪的稱號,你會怎么做?難道就等著他們把你抓走,再在大廳廣眾之下被拉去砍頭嗎?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刁民,只有惡官,官逼民反,民也就不得不反。”
張賢不再多了,畢竟與自己這個在城里出生的人相比,也許這僻遠的鄉村里,世道就是這樣,百姓就是這樣。他也讀過《水滸》,知道其中的緣由,只是不愿意去想。對他來說,原來是小說里的事情,可是從他接觸社會以后,又是這般得真真切切。他甚至一直在懷疑,這是不是政府的錯?是不是委座的錯?但他是一個軍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埋在心里,他必須要服從。更何況,民生的事有政府在做,并非他這樣的軍人所能插手的。他記起了幫助熊三娃時,曾帶兵大鬧熊家鎮,那時好是沖動,現在想想,確實不應該的。如果還有這樣的事發生在他的身邊,他真不知道還會不會去出頭,去擺平。他使勁地搖了搖頭,在不知不覺中,那些在昆明的培訓真地對他起了影響。
女匪親自為張賢解開了繩索,張賢四處張望著,卻沒有看到王金娜。
好象看出來張賢的疑惑,女匪一聲輕笑:“你是不是在找你的那位呢?你放心,我已經把她安置好了,要不然我也不敢解開你的繩子。我想,你不會拋下她的吧?呵呵,只要你答應我,我自然會讓你們見面的。”
張賢皺起了眉來,不解地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可能娶你的,我們根本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更何況你也知道我有老婆的。”他已經和王金娜悄悄說過了,讓她也承認與他是夫妻,就是想要打消這個多情女匪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