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張賢回來了,王元靈和張慕禮帶著好酒好菜過來看他,面對這兩個新升官的老上級,張賢自然歡喜不盡,同時也將自己從昆明和湘西帶來的土產(chǎn)拿出來,給兩人享用。王元靈與張慕禮都是湖南人,對這些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當(dāng)然高興,三個人開懷而談。講到這一路上的見聞,尤其是湖南的風(fēng)情,這兩個湖南人自然越說越來了精神。
張賢提到了湘西的匪事,張慕禮長嘆了一聲,他就是湘西麻陽人,深知這其中的部分緣由,告訴張賢:“湘西匪患由來已久,在清朝的時候就很多,到了民國初年開始,土匪更是猖獗,有的土匪發(fā)展到了上千上萬人,還攻打縣城和道府,有一個道臺就是被這么打死的。后來,省府里進(jìn)行招安,并派軍隊進(jìn)山剿匪,屠殺山民,這些土匪才有所收斂,不過,地方上的駐防兵從此也有增無減,也成了半匪狀。呵呵!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呀!”
“你莫不是也遇上土匪了?”王元靈見張賢對土匪感興趣,忽然這么問道。
張賢尷尬了一下,他總不能告訴這兩位大哥,他曾經(jīng)作過一個女匪的押寨郎君。當(dāng)下也只是打馬虎眼地道:“只是跟隨韓奇的車隊遇到過,不過最后被我們打跑了?!?
土匪說完,又說起了這四個月以來的獨(dú)立營,王元靈拍著張賢的肩膀,不無感慨地道:“你總算是回來了,你知道嗎?你這個獨(dú)立營真是亂成了一鍋粥,我被師長派來整頓,把我的頭都搞大了。”
張賢自然知道這其中的緣由,當(dāng)下向他道了聲謝,卻又請教著問道:“你們說說,如今我應(yīng)該怎么來帶這個營呢?”
“這有什么好說的?”張慕禮一邊吃著一邊不以為然地道:“你原來怎么帶的隊,如今還怎么帶就是了?!?
“我是說現(xiàn)在我的身邊有一個營副,這個營副我還不知道他的為人如何,不過看這情形,全營的人都不喜歡他。而他的背景好象很深,昨日初次見面時,我覺得他也很沉著,一看就知道是個有能耐的人?!睆堎t老實地道。
“別管他那么多!”張慕禮道:“你是這個營的營長,這里一切你說了算,他如果識趣配合你的話,你也可以給他點(diǎn)面子;他要是不識趣,你就也沒必要給他面子,把他擠走就是了?!?
王元靈卻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老張呀,不是你說得這么簡單的事!”
“有什么不簡單的?”張慕禮依然不以為然:“十一師里,我們大家都是從下面的班長、排長開始,一步步爬上來的,是從真刀真槍里拼出來的,是從白骨堆里撿了條命才回來的。他一個敗軍之將,本來該槍斃的人,過來就想吆五喝六,他以為他是誰呀。這里是戰(zhàn)場,不是官場!”
“你不懂!”王元靈道:“這個人其實并不簡單。一個人被連降三級,從團(tuán)長打到連長,從頭做起,還能立戰(zhàn)功,爬起來,這說明他的確是有堅強(qiáng)的意志力,并不見得是靠關(guān)系上來的。我和他有過幾回接觸,他除了有些傲慢之外,其實還是有些本事的。他的治軍之道可能更為嚴(yán)厲,而大家又對他存有偏見,所以他不能服眾。張賢,你聽我的,和他談一談,也許你們可以做一個朋友。”
張賢卻苦笑了一聲,道:“我倒是想和他交個朋友,呵呵,可是我剛剛回來,他就給我出了一個難題。”
“哦,是什么難題?”
張賢便把昨日回營后發(fā)生的事講了出來,最后他道:“我知道他的目的。呵呵,昨天回來時,我抓到了他帶過來的兩名親兵在擾民;然后,等我一回營,他就抓到了陳大興和劉小虎。其實陳大興的事他肯定早就知道,他之所以趕在昨天,不外乎是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為了保護(hù)他帶過來的兵,這叫做圍魏救趙之法,我如果要處罰他的兵,就必須要先處罰陳大興和劉小虎,而他那兩個兵的罪過顯然要比這兩個人小了許多;他另一個目的,無非想考驗我,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王元靈和張慕禮都點(diǎn)著頭,張慕禮停下了筷子,問道:“你準(zhǔn)備怎么來處理呢?”
張賢卻反問著他:“大哥,要是你是我,你怎么處理?”
張慕禮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你這個家伙,想讓我?guī)湍愠鲋饕庋?!呵呵,我要是你,就公事公辦,沒有什么好猶豫的,一是一,二是二,這最簡單不過?!?
張賢卻搖了搖頭,道:“如果是公事公辦,他那兩個兵頂多是杖罰四十,扣除當(dāng)月兵餉。劉小虎也好說,打一頓也就是了;只是這個陳大興卻不好辦,我只能按調(diào)戲婦女給他定罪,這是要?dú)㈩^的?!?
“呵呵,是不是調(diào)戲婦女,還是兩情相悅,你可以去調(diào)查一番呀!”王元靈卻在一旁笑著道,他肯定也是聽說了陳大興的事。
“就算是兩情相悅,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不允許的?!睆堎t無奈地道:“我可以不用調(diào)戲婦女之罪來論處,那就只能定他違犯軍規(guī)、作風(fēng)不良了,這樣就只好撤掉他的排長之職了。”
“至于嗎?”張慕禮道:“雖說軍規(guī)里有那么多的東西,可是這么多的大小伙子,都不知道自己明天還能不能活著,為人之道,人家談個情說個愛的,也是人之常情。只要雙方都愿意,又沒有什么不好的影響,我們做長官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又有何妨?”
張賢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彭軍長的眼里,他與王金娜之間就屬于這種情況,雖說可能是加入了那個鄭處長的原因,但是一軍之長尚能對自己容忍,而自己怎么就不能容忍一下手下的兵呢?想到這一層,他已經(jīng)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