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天廣滿意地拿著軍令書離開了十一師,胡從俊對張賢卻是又急又恨又痛,無奈地搖了搖頭,嘆道:“張賢呀,我的身家性命就這么全交給你了,你可要好自為之了!”
張賢道:“師長,是我簽的字,不是你,就是我完不成,也不應該牽連上你呀?”
胡從俊卻搖了搖頭,幽幽地道:“你就是十一師的,你簽與我簽又有何區別?”話是這么說,但他也知道,如果張賢真得完不成任務,他這個師長的罪過肯定不會有他親自簽字的大。
張賢一笑,沒有答話。
羅達也走進來,他看到了張賢的笑,搖了搖頭,對他道:“張賢,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看的就是你的笑,最怕看到的也是你的笑。”
“為什么?”張賢問道。
羅達苦笑了一聲,道:“你讓我又想起了一年前你掩護師部撤退的情景,那天你也是這么笑的,我當時還以為你胸有成竹呢。到后來聽到你那邊如此猛烈的炮火,我那個心揪的生痛痛的。在沒聽到你消息的那些日子里,一合眼我就看到你的笑,真的,整夜整夜地失眠,整夜整夜的心驚肉跳,那種感覺我從軍二十年就從來沒曾有過的。”
張賢有些感動,原來他曾讓這么人牽掛過。
“你有什么計劃,說吧?”胡從俊此時也平靜了下來,走到他的身邊,問著他。
張賢搖了搖頭,老實地告訴他:“我還沒有想好呢。”
“你跟我來!”胡從俊帶著張賢來到了作戰地圖前,這里有一張湖北的省圖,他指著其中的一塊地方道:“從沔陽往西往南一直到長江,這一片地方原來是第五戰區的轄地,是一二八師的防區,這塊地方離漢宜公路很近,可惜如今已經被鬼子壓在了峰口以南;一二八師西面是第六戰區第八軍防區,基本是布防在長江邊上,控制水路的,所以離漢宜公路很遠。而這里,漢宜公路的北面,是新四軍第五師的活動區,他們離那里最近,要是他們在漢宜公路設伏,成功率會大得很多。”
張賢沉思著。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愿意接這個任務了吧?”胡從俊道。
“明白!”張賢點著頭。
胡從俊接著又道:“你唯一的機會就是帶著你的營到這里設伏。”他指著地圖上的那片新四軍第五師控制區的地域告訴道:“只是,你還有一個最困難的事,此時不是那次你帶隊回來的時候,那時是打長沙會戰,鬼子的布防空虛。而這次他們在這一條線上都有重兵,你根本穿不過去。”
張賢想了想,笑了起來,此時他已經有了主意。
胡從俊和羅達看著他笑得如此神秘,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胡從俊忍不住地問:“怎么?難道你有好的方法?”
張賢點了點頭,看著那片區域,告訴他們:“這塊新四軍的地方我曾經呆過,那里的長官叫做馬文龍,我和他是朋友。這一回我去找他,讓他幫忙就是了。”
胡從俊和羅達當然知道張賢的那段經歷,還是有些擔心地道:“這件事他會幫你嗎?就算他幫了你,將來只怕上面查下來,又要和上次一樣把你審查一番。”
“他肯定會幫我的!我不用帶兵去,一定可以完成任務。”張賢肯定地道,同時又說:“呵呵,只要是完成了任務,還管那些小節做什么?誰要來審便由他來審好了!”
胡從俊只好點了點頭。
***
張賢回到營里,簡單地和大家講了這個任務,他要求劉海波在他不在時依然按照他在時督導大家訓練,同時也要求大家配合這個副營長的工作。知道營長又要去冒險,大家都十分擔心,看到他這樣叮囑,當然不會再讓他放心不下家里,就是與這個副營長有隔閡,也要隱忍下來。
張賢只帶了三個人,組成一個小分隊。這三個人,一個是劉小虎,一個是熊三娃,這兩個人等于是他的貼身警衛,一直帶在身邊的。另一個人是連長常立強,之所有帶上他,是因為他當過偽軍,對鄂中漢宜公路附近偽軍和鬼子的布防比較了解。
這一次,他沒有帶上陳大興,是因為陳大興結婚沒多久,他不想讓那個江小蓮過于惦念,這讓陳大興大為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張賢并沒有去告訴王金娜,但不知怎么她就知道了,在他們出發前,王金娜還是趕過來為他送行,在她看來,這個任務就是一個團去也仿佛是不可能完成的,何況張賢只有那么四個人的小分隊,這等于是去送死。張賢自然不會把自己的計劃告訴這個女友,不過他所表現出來的胸有成竹,還是讓王金娜有些安心。
四個人化了妝,扮成行路客商的樣子出發了,在夜幕的掩護之下,他們從小溪口渡口出發,架著一艘小船,成功擺渡到了長江對岸,將這只船藏在蘆葦叢中。剛剛藏好船,卻見在岸邊的大樹下,一個人已經等在了那里,走近一看,正是陳大興。
張賢皺起了眉來,這個家伙到底還是跟來了。原來,陳大興讓他媳婦將他送到了江對岸來,早就在這里等著他們呢。
“營長,每一次行動你都帶著我的,這一回你也要帶著我!”陳大興這樣倔強地不容張賢有一絲的推辭。
無奈之下,張賢只得道:“如今我也只能答應你了,不過你可要記住,以后不能叫我營長,要叫少掌柜的。”
“是!少掌柜的!”陳大興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