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退了敵人的兩次進攻之后,天已經黑了下來,但是敵人的攻擊卻并沒有停止。本來,以松下靖次郎的聰明,在兩次被打下來后,應該可以很清晰的猜出國軍的側翼陣地并不是黃栗山,而是對面的侯家山,只是這個松下大佐看到了張賢,如果能夠抓住這個一六九團的團長,那么對于他來說,那就真得是一個大勝了。正因為如此,所以更令他興奮起來,不顧一切地向黃栗山的國軍陣地發起攻擊,定要拿下這個山頭,捉住張賢。
黃栗山的國軍陣地上,雖然在經歷了兩次敵人的沖鋒之后,傷亡大增,但是所有的官兵們都氣勢如虹,大家摩拳擦掌著,等著敵人的再一次進攻。
張賢此時渾身是血,一身的塵土,但是他的精神依然如此高昂,炯炯的雙目中,讓大家看出來的是他的信心百倍。正是因為相信自己的團長,才使得所有的官兵們對取得這場戰斗勝利毫不懷疑。
而此時,張賢的心里其實一直在擔憂著,還不知道西線與南面的戰況。面前的松下聯隊看樣子絕無撤出的跡象,肯定是鐵了心地要攻下毓蘭鎮。
盡管夜已經深了,但是四面的槍炮聲一直不斷,當面的松下聯隊又進行了兩次沖鋒,依然沒有突破國軍的防衛,被打下了山去。直到了半夜,西面的槍炮聲忽然歇了下去,而南面的槍炮聲急風暴雨一樣響了起來。張賢的心不由得一緊,還沒有等他打回電話,坐鎮在團部的蕭副團長已經打來了電話,告訴了兩個情況。
首先,在西面的高偉的第一營,發現當面的鬼子都已經退了下去,轉向了鳳凰山區,仿佛是奔命一樣,不再急攻當面的橋端頭,這讓高偉很是詫異,問尋張賢是不是可以去追敵?
這是一個新情報,張賢想了想,猜到了什么,連忙告訴蕭副團長:“不要叫高偉去追,那肯定是我們五十八師已經擊潰了鬼子的掩護部隊,趕了上來。鬼子怕被全殲,所以才倉惶逃走,我們只要完成阻敵的任務就行了,讓五十八師去追吧!”
“我也是這么想!”蕭副團長在電話里這樣地告訴張賢,又問著:“西面的敵人已退,我們是不是把這部調往北面,增援你們?”
“嗯!”張賢點了點頭,告訴蕭副團長:“這樣吧,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高偉的第一營在那邊警戒,把梅占元的第二營全部調往這邊,讓他們到侯家山增援!”
“好,我這就安排!”蕭副團長答應著,同時問道:“你那邊的情況怎么樣?還能堅持多久?”
張賢笑了一下,道:“我想堅持到天亮應該沒有問題。”
蕭副團長又在電話里說道:“呵呵,恭祝勝利!”
“好,恭祝勝利!”張賢也笑了,同時又問道:“南面栗山那邊是怎么回事?好象打得很兇呀!”
電話里傳出蕭副團長爽朗的笑聲:“那邊是于參謀和牛營長在打呢!呵呵,他們已經迂回到了鬼子的背后,與栗山的三個連兩面夾擊小鬼子呢!過不了多久,敵人肯定會敗退的!”
“呵呵,是這樣呀!”張賢一顆高懸的心忽地放了下來。于長樂帶著牛營長既然已經到了敵人的身后,那么這場戰斗不用再想下去,栗山方向的戰斗會很快結束了。當下他又命令著:“告訴于參謀和牛營長,一旦鬼子敗退了,也不要追趕,命令他們馬上轉到北面來,增援我們,呵呵,這樣一來,松下靖次郎就跑不了了!”
“是呀!”電話那頭的蕭副團長也興奮地說著。
張賢又想起了一件事來,問著:“對了,我們的援軍到了哪里?”
蕭副團長道:“我已經聯系過了蘇團長,他們此時已經過了古樓,正向沙子嶺推進。”
張賢道:“你趕快再和蘇團長聯系,叫他們一七零團不要過來了,直接向洞口**,去堵住松下靖次郎的后路!”
蕭副團長愣了一下,同時提醒著他道:“團座,這是不是應該由張師長去安排,我們這樣做會不會是越俎代庖了?”
張賢怔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此時已經到了凌晨一點多鐘了,當下道:“只怕我們去向師長建議,張師長再向一七零團下令,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這樣吧,你以我的名義,先向蘇團長發出這個指示,再向張師長發電解釋一下,呵呵,蘇團長和張師長都是明白人,我想他們兩人那邊不會有問題的!”
“是!”蕭副團長答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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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營剩下的那個連從西面趕來增援侯家山,來得正是時候。松下靖次郎在對黃栗山發起了五次沖鋒之后,終于在撞了壁之后,反應過來,不在意氣用事,而是兵鋒一轉,殺向了侯家山陣地。
侯家山陣地的國軍在兵力上與黃栗山相比就差了一半,如果沒有梅占元率領著第二營的另一個連及時趕到,就算國軍士兵都十分英勇無比,卻也是眾寡懸殊,很難想象這塊陣地不被敵人攻占。
梅占元趕到侯家山的時候,鬼子已經有兩百多人沖上了陣地,正與國軍士兵們在陣地上近身搏殺著。當下,梅營長大喝一聲,當先帶著眾人殺入了陣地,大家見到援軍已經趕到,個個生龍活虎一般,咆哮著奮勇而起,與敵人攪殺在了一起。
張賢也很害怕侯家山陣地會丟失,于是組織起了一次反撲,從黃栗山令鄧營長帶著一個連趁著黑夜沖下山去,在敵人的后面打將起來,日軍的陣腳立時大亂。松下靖次郎卻也非弱旅,馬上組織反擊。雙方一直戰到了黎明時分,鄧營長率著眾人且戰且退,退回到了黃栗山陣地,看看敵人的追兵已經進入了埋伏圈中,張賢組織著機槍手從四面八方現出身來,步槍、沖鋒槍、重機槍、輕機槍、手榴彈等幾乎所有能用到的武器都用上,交織成一道強大的立體火網,闖進陣來的鬼子慘叫著紛紛倒地,鮮血四濺,那些后面未跟上的鬼子連忙轉頭,逃下山去。
直殺到了天光大亮,梅營長終于守住了侯家山陣地,敵人倒退回去。
當東邊的太陽露出臉孔的時候,槍聲才漸漸的平息下去,清晨涼爽的山風吹過,卻夾雜著濃烈的火藥與血腥之味,將這個美好的早晨凝固在慘不忍睹的風景里。這就是一個人間的地獄,山前山后滿是死尸與骸骨,有日軍的,也有國軍的;樹林幾乎也沒有能夠幸免,片片的冒著黑煙,高大的喬木多變成了禿禿的樹樁,便是有碧綠的樹冠沒有倒下,上面也成了紅紅一片,那并不是開出來的花朵,而是掛滿了被炮彈炸飛的斷臂殘肢。
廝殺了一日一夜,不管是國軍還是日軍,不管是張賢還是松下靖次郎,都已然是身心俱憊,難得地心有靈犀一般,同時停止了戰斗。
再也沒有槍炮聲響,使得這個早晨忽然之間便變得寧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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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片寧靜,張賢先是愣了一下,馬上便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興奮,這說明,不僅是他這里,毓蘭鎮的西面、南面的戰斗也已經全面結束。西面自不必說了,南面的結果也定然不會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馬上接通了團部的電話,里面卻傳來了雷霆的聲音,他告訴張賢,他也是剛剛從橋端頭西面的第一營陣地回來,蕭副團長讓他坐鎮在團部里,是因為他到現在還是一個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