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也被張賢專門派了兩個衛(wèi)兵看護了起來,想起這個弟弟來,張賢便覺得有些頭痛。此時的黃新遠雖然被關了起來,他的副官也被抓捕,但是如果這件事真得交給軍統(tǒng)去調查,那么自己的弟弟張義必定會被牽連進去,到時自己也是一身的污泥,跳進黃河里也洗不凈的。就算是自己受到了處罰,對于張賢來說,并沒有什么怨,可是他所擔心的卻是自己的弟弟,軍事審判之后肯定會被判成死刑。
這真是令人難辦的一件事,張賢當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弟弟死于非命,可是如今張義已經和黃新遠這些人攪在了一起,想來想去,要想保全住自己和弟弟,那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想到這里,張賢不由得冷汗直冒。
張賢懷著一顆不安的心,再一次走進了關押弟弟張義的屋子,把看護的衛(wèi)兵打發(fā)出去,此時這間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們兄弟兩個,倒是可以平心靜氣地來談一談了。
“你要把我關到什么時候?”一見到自己的大哥,張義便十分不快的責問著,完全沒有因為自己做錯了事而感到愧疚的心態(tài)。
張賢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注視著這張過于年青的臉,并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著他:“你老實地告訴我,那張圖是不是你偷出去的?”
張義只是微微怔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張賢嘆了一口氣,看著他,卻又問著他:“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張義也看著他,在自己大哥的面前,他使終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孩童,遠沒有在馬文龍面前自信。他咬了咬嘴唇,想了想,還是道:“我……我只是不愿意看到馬大哥他們被消滅!”
張賢搖了搖頭,再一次嘆了一口氣,悠悠地道:“我知道你一直與馬文龍他們有聯(lián)系,你和**的情報員之間肯定有著某種秘密的接觸,我不知道你是自愿的,還是被他們利用的。但是,對于馬文龍,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并且把他的退路都告訴了你,我想你一定會轉告給他的,那是我這些天攪盡腦汁所能想得到的最佳方案,如果馬文龍能夠按照我所說的去做,那么,我和他都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對決,他可以沖出重圍,我也可以完成任務,從此以后,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欠。可是,馬文龍卻不敢相信我,依然要你來偷我的防御圖,將陷我于敗亡之中!唉!我本將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人心如此,是他要找死,便也怪不得我不留情面了!”
張義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大哥,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難道?……難道那張圖是假的?”
“圖怎么會是假的呢?”張賢看了他一眼,這才告訴他:“圖沒有錯,只是那是個有漏洞的圖,最終的圖我還沒有完成!”
張義如在夢中一樣,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被大哥玩弄于掌心的傻子,那張圖并不是最終的結果,也就是說這個防御體系還可能做了改動,如果馬文龍當真得按著那張圖來進行部署,那么其結果可想而知了。想到這里,張義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臉也變得慘白。半天之后,他才反應過來,已然是一聲的悲腔:“大哥,你知道我會偷圖,是不是?你知道馬大哥肯定會打一一八旅,是不是?你其實什么都猜出來了,是不是?這一切就是你設好的局,只等著我去鉆,是不是?……”
面對張義爆豆般急迫的這一連串的問話,一時之間倒是令張賢不知道從何說起,張義并不是一個很笨的人,相反這個弟弟還是非常得聰明,他只是如此一說,這個家伙便明白了過來,看他如此激動的樣子,顯然是為了自己的被愚弄而感到憤怒。張賢還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己的弟弟如此得憤怒過。
見自己的大哥沒有答話,張義便理所當然地認為就是這個樣子了,當下的火氣更加旺盛起來,經不住暴怒起來:“大哥,我沒有想到你是這么卑鄙的一個人,盡然利用親弟弟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是的!你可以把馬大哥一網打盡,這樣,你就是為了你的黨國立了大功,你又可以升官了,又可以發(fā)財了,真正地成為了國民黨反動派的走狗!……”
“啪!”的一聲,張賢甩了弟弟一個耳光,張義的怒罵嘎然而止,但是他依然瞪大了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一只手捂著自己的臉,一絲不懼地瞪視著自己的大哥。
這一巴掌打下去,張賢便后悔起來,從小到大,這個小弟都是大家痛愛關心的對象,又何曾被打過?尤其是在家破人亡的時候,小弟已經歷千辛萬苦,最終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他歡喜還來不及,怎么就大打出手了呢?
確實,張賢是被張義氣壞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弟弟喊自己是走狗。他放下了剛剛舉起的右手,眼睛也有些發(fā)澀起來,費了半天勁,才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地道:“對不起,老三,你已經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還是把你當成個孩子!”
張義看著他,依然捂著自己的臉,卻沒有答話。
“你說這一切都是我設計好的局,我還沒有那么高明!”張賢向這個弟弟作著解釋,同時自嘲地道:“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你應該知道,這絕對不是作假!我多么希望我們兄弟三人能夠同心協(xié)力,為我們國家的富強穩(wěn)定而努力奮斗,多么希望我們兄弟是同一條路上的人。俗話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可是,不管我對你怎么的信任,不管我對你怎么的用心,你卻總是把你這個大哥當作洪水猛獸一樣的防范著。我不知道馬文龍給你吃了什么藥,也不知道**給你吃了什么藥,讓你都忘記了你是我張賢的弟弟,不為你大哥和二哥著想,盡想著胳膊肘兒往外拐,去幫外人!便是這樣也就罷了,我把你帶在我的身邊,你卻想要我的命!這還是作為兄弟的所為嗎?”
“我沒有!”張義倔強地頂著嘴。
“你沒有?”張賢冷笑著,卻問著他:“好,你說說看,你把我的圖偷走給我的敵人,如果一一八旅被打垮了,那么我,你這個大哥會有什么下場?”
張義愣了愣,卻又囁嚅著:“就算是打敗了,最多也就是這個旅長不當了!”
“你倒是會說!”張賢恨恨地道:“沒有你想得這么簡單,我可以告訴你,到時候,我可能會被人砍掉這個腦袋。我并不是怕死,而是不愿意葬送在自己弟弟的手上!”
張義眨了一下雙眼,剛剛還憤怒異常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茫然,對張賢的話開始半信半疑起來。
張賢接著道:“說大了,這是關系到黨國的利益;往小處說,其實這關乎著我們老張家的身家性命,我不能不處處謹慎。帶著你,我就好象是帶著一個炸彈,生怕你隨時爆炸開來。為此,我不得不防。你也可以說這是我設計好的局,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是跟我心懷異心,而是把你的大哥真正得當作一個大哥來對待的話,我們兄弟之間能夠推心置腹,也就不會有因為你偷出的圖,而將馬文龍引入陷阱的結果!”
張義愣住了,大哥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這事的起因確實還是因為自己的不對,而不能完全責怪大哥。
“你會抓到馬大哥,是嗎?”這個時候,張義只能如此怯怯地問著。
張賢看著這個已然軟下來的弟弟,點了點頭。他已經布好了口袋,就等著馬文龍來鉆。
“你把黃副旅長也抓了,是不是?”張義又問道,他顯然是聽別上說起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