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來到了山頂之上,這里的戰斗已經結束了,地上除了二十余具新四軍的尸體之外,他們還俘獲了幾名身負重傷的俘虜。當他走到這幾名俘虜的面前時,第一眼便認出了其中的一個人。這個人雖然滿面塵土,渾身是血,仿佛是從鬼蜮里出來的一樣,但是從他那偉岸的身形以及還未全非的面目,張賢便已經認出來,這不是馬文龍還能是誰呢?
馬文龍黝黑的眸子緊盯著張賢,靠在一棵被炸得成了木樁的樹上,剛才的一顆炮彈把他震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成了俘虜。
當然,馬文龍也認出了張賢。這個時候,在這種地方,這一對曾經的好友卻是用這種方式再一次相見,就仿佛是一場夢一樣,令人嘆息,又令人無奈。
“張賢,給我來一槍!”馬文龍愣視了半天,當先地懇求著他,聲音是這樣得虛弱而無力,卻又是這樣得堅定與果斷。
張賢怔了一下,忽然心中隱隱地作痛起來,猛然回身大喊了起來:“軍醫!軍醫在哪里?”
張賢身后的熊三娃沒有反應過來,他并沒有認出來面前這個跟鬼差不多的馬文龍,還在奇怪地問著:“我們這里好象沒有人受傷的呀?”
張賢瞪了他一眼,依然大聲呼喚著軍醫過來。
馬文龍咬了咬牙,想要站起身來,可是卻有這個心沒有這個力了,只是站到了一半又跌倒在地。張賢連忙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再一次讓他斜倚在樹樁之上坐下。
“馬文龍?”到這個時候,熊三娃才看出了面前的這個俘虜,經不住叫出了聲來。
這一聲叫,卻驚動了跟在他們附近的王江,他當然也聽說過馬文龍這個人,連忙跑了過來,不相信地看著面前這個衣衫襤褸、臉似灶灰的傷員,問著:“他就是馬文龍?”
“是!”熊三娃十分肯定地道:“他如果不是馬文龍,我把我的頭給你!”
聽到熊三娃如此一說,王江不由得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對張賢道:“阿賢呀,我們這一回可是撈著了,抓住了**的匪首,呵呵,這份功勞可不小呀!”
張賢白了他一眼,遠沒有他這般地喜悅,轉過頭又看著馬文龍。
馬文龍忽然笑了一下,這讓張賢馬上想起了當年在劉集的時候,那個時候的馬文龍在他的面前,經常是滿臉的笑容,此時,這個笑又是如此得令人心動,讓他都不忍再看。
“張賢,求你了,如今我這個樣子生不如死,你就再給我補一槍吧!”他依然是如此有氣無力地懇求著。
張賢沒有動,眼中卻在不知不覺之間噙滿了淚水。
兩個軍醫趕了過來,不明白剛才旅長為什么在剛才那么急切地叫他們,張賢指了指面前的馬文龍,告訴他們:“給他救治一下!”
這兩個軍醫愣了愣,自己這方的傷員還處理不過來,旅長卻要讓他們來處理敵人的傷員。
“旅座叫你們救,你們就趕快救,還傻在這里做什么?”不等張賢發話,熊三娃當先對這兩個軍醫吼道。
這兩個軍醫這才如夢方醒,連忙俯下身去察看馬文龍的傷勢。
王江在旁邊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默不作聲,他也聽說過張賢與馬文龍的交誼,但是此刻他想到的卻是另一方面:活捉一個共軍首領,遠比打死一個共軍首領要強了許多。
張義不知道什么時候摸了上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馬文龍,經不住大喊了起來:“馬大哥?”若不是熊三娃一把拖住了他,他定然會不顧后果地撲將上去!
馬文龍的目光從張賢的身上轉到了張義的身上,再一次露出了那張令人心碎的笑臉,張義的心卻如同刀割,淚水險些流出了眼眶。張賢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明白過來,在這個地方,這么多的國軍士兵與官長,人多眼雜,根本就不是他能夠敘舊的地方。
兩個軍醫還在為著馬文龍診斷著,但是馬文龍卻十分得不配合,在這個時候,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快快地死掉,所以他用盡了全力,對著張賢再一次地大喊出來:“張賢!你小子有種!我要你把我打死你都做不到嗎?”
張賢默默地看著他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呼喊,卻仿佛有如天籟一般,他只隱約聽到了一個軍醫沉重的話語:“他的小腿斷了,身上有二十多處傷,而且流血過多,要是再不及時救治,肯定過不去今天!”
“那你們還等什么?”熊三娃在邊上發號示令著!
這兩個軍醫唯唯諾諾著,那邊的王江叫來了兩個擔架兵,馬文龍還想掙扎,卻因為剛才的沖動,把自己的所有力氣用盡,只覺得眼前一黑,又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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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慕禮并沒有發覺黃新遠這一隊人有什么異常,他一直把黃新遠當成了自己的好友,所以這也很令黃新遠十分過意不去。坐在同一輛吉普車上,張慕禮談笑風生,而黃新遠卻是少有地能笑上一聲。
張慕禮再一次回過頭來,望著坐在后面坐位上的黃新遠和錢雄風,笑道:“你們兩個人怎么都不怎么說話呢?跟我談一談我那個結拜的兄弟張賢嘛,他這一回聽說打得不錯的。前天我還跟他通了一個電話,你們一一八旅是不是把那些**包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