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將馮玉蘭送出了后門,他還是比較警惕的,先觀察了一番,確認沒有可疑的人在附近,這才帶著馮玉蘭走出了這個胡同,在胡同口處,叫了一輛黃包車,讓她坐上車,他還是不放心,又親自在后面相隨,這樣著一直送到了漢江渡口。
站在漢江邊上,看著馮玉蘭此時不便的身體,張義忽然覺得自己著實得對之不起,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偷盜大哥的防御圖,說不定也不會引來馬文龍的偷襲,這樣自己也不會令馬大哥身陷囹囫之中。當下,他的眼圈有些紅了,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只能向著這位大姐不住地表白:“是我對不起你和大哥,是我的錯!”
馮玉蘭望著張義這張孩子般地臉,雖然她的心如油煎,但是她還是平靜下來,反面安慰著他:“張義,不是你的錯,你別自責了。我想,老馬也是因為太過輕率了,所以才會造成這個后果。其實,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聽到馮玉蘭這樣地對自己說,張義才稍稍覺得有些安穩,卻又忍不住地掇泣起來,低聲地告訴她:“玉蘭姐,你知道嗎?我一直都聯系不上組織,我還以為組織不要我了呢!真的,沒有組織的這段日子里,我就是丟了魂一樣,直到看到你,我才踏實起來。”
馮玉蘭用手擦去張義臉上的淚水,從他這真誠無邪的臉上,她看不出一絲的做作,她畢竟對張義知之頗深,所以她相信了他的話,點了點頭,對他道:“你知道嗎?有人告訴我說你叛變了,我根本不相信。你是我和老馬看著長大的,也是老馬一手帶大的,我不相信你會出賣我們。所以,我不才會不顧別人的勸告,只身來武漢,一是想跟老馬見一面,另一個是想弄明白,你到底有沒有叛變!”
張義驚詫地看著馮玉蘭,經不住地問道:“玉蘭姐,你是只身一個人到的武漢?”
馮玉蘭點了點頭,并沒有隱瞞:“盡管領導不讓我來武漢,但是我就是放心不下,才會來找你,因為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們家的老馬一定會堅持到最后的!”
“你是偷偷瞞著組織出來的?”張義又問了一句。
“是!”馮玉蘭答著。
一時之間,張義只覺得仿佛是如哽在喉,一個懷有身孕的婦女不顧自己的安危,只身出現在白色恐怖籠罩之下的武漢,其膽略確實過人,但是其危險更是令他驚慌,他不由得道:“玉蘭姐,你這也太危險了,組織要是知道,一定也會批評你的,這是嚴重的違紀!”
馮玉蘭卻慘淡地一笑,告訴他:“我已經顧不得許多了,說什么,我也要在老馬走之前,見上他一面,我們已經分別有半年了,他還不知道我已經懷了他的骨肉!”
張義的淚水再一次淌了滿臉,他與馬文龍和馮玉蘭都一起生活過,不由得為這對夫妻如此偉大的愛情所感動。當下,他對著她發著誓:“玉蘭姐,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將馬大哥救出來,不然我也不會活著來見你!”
馮玉蘭怔了一怔,有些明白他的用心,卻又搖了搖頭,對著他道:“傻張義呀,你別說種話,也不要去枉送了自己的性命。你的玉蘭姐還是一個明白人,這一次老馬被捕,根本就沒有生的希望,我來這里找你大哥,其實也知道他不可能救下你的馬大哥,剛才也只是試探一下他的反應。你大哥是一個性情中人,他對你其實早就心知肚明,卻沒有大義滅親,所以我想他也不會出賣我。我找他的真正目的,只是為了讓他能夠幫我個忙,讓我和老馬見上一面,這想,這個忙他一定可以辦得到的。只是剛才事態緊急,我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
“是這樣呀!”張義這才恍然大悟,當下一口應允地道:“玉蘭姐,回去后我一定要我大哥幫你這個忙,其實我也很想見一見馬大哥的。”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馮玉蘭信任地道。
張義卻覺得自己更是義不容辭了,同時也在心里暗暗醞釀著自己的解救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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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賢將韓奇與呂奎安迎進了客廳中,心里還在暗自嘀咕著他們的來意,生怕是與馮玉蘭有關的。
韓奇還是那樣的不慍不惱,不急不躁的樣子,仿佛天坍下來他也不以為意。雖說此時已經是夏天了,他還是穿著一身灰色的中山便裝,搭著一雙黑色的鞋,就是走在人群之間,也不會被別人多加注意,盡管官又升了一級,卻沒有一點的架子,這也是他的精明之處。反觀跟在他身邊的呂奎安,卻正好與之相反,衣著鮮亮,雪白的短袖襯衣配著白色西褲,皮鞋也擦得發亮,頭上還戴著一頂白色的禮帽,又遮陽又顯眼。
一到客廳之中,呂奎安便忍不住地解開自己上衣的扣子,摘下頭上的帽子,一邊還叫著:“熱呀,還真是熱呀,我說老鄉,你也不搞臺電風扇來搧一搧!”
張賢笑著遞給他們一人一把大蒲扇,道:“那是高檔用品,我這個勞苦命的人享受不了!”
呂奎安卻一本正經地道:“你怎么竟說些喪氣話,你要是勞苦命,那我更是叫花子命了!”
大家哈哈笑了一場,張賢這才問著韓奇:“韓大哥這么忙,今天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坐一坐呀?我真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韓奇也笑了一下,卻請著罪道:“哪里呀,你這是在挖苦我吧?當初你從我那里被放出來,我沒有親自登門向你陪禮呢!這個時候過來,已經晚了三秋了!”
“呵呵,你還知道自己是來晚了?”張賢便好象是得禮不饒人一般,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么你就應該請我一頓才是呀!”
“原來你是饞了嘴了!”呂奎安在一旁替他的站長幫著腔道:“這樣好了,站長這些日子太忙了,要不我請你出去吃一頓飯,如何?”
張賢卻擺了擺手,笑道:“呂大哥見笑了,我其實這些日子也煩躁得很,哪有心思去跟你喝酒呀!”
呂奎安笑道:“站長就知道你的心情不好,所以這一次登門,是特意來向你送藥的,保你藥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