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是從村東口處傳來的,當張賢與熊三娃趕到村東口的時候,尹劍已經帶著幾個護從趕到了現場,那槍聲在這個寂靜的夜里傳得老遠,已經驚動了整個村上的人。
在燈火之下,張賢看到了捂著胳膊的特務連連長陳大興,顯然,他受了傷。
“怎么回事?”張賢問著在自己之前已經趕到現場的尹劍,而尹營長卻支吾著道:“可能是槍走了火吧!”
張賢看著陳大興,詢問一般地看著他,問道:“是嗎?”。
陳大興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張賢身后的尹劍,卻沒有回答。
張賢有些奇怪,走上前去,仔細地察看陳大興的傷情。陳大興松開了捂住胳膊的手,張賢看到他滿手的血。“傷到哪兒了?”他連忙關切地問著。
“我沒有事,只是被子彈擦破了點皮!”陳大興這樣地告訴張賢。
張賢還是不放心,命令著身邊的熊三娃道:“三娃,你扶著陳連長快去衛生隊看一看!”
“是!”熊三娃答應了一聲,走過來扶著陳大興就要離去。
陳大興卻一把甩開了他,轉身面對著張賢,臉色顯得十分得難看,他還是望了一眼團長身邊的尹劍,仿佛是斗爭了很久,對著張賢道:“團長,這不是走火!”
張賢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尹劍,燈火下,尹劍的臉色印得通紅,他戴著一副眼鏡反著光,令張賢看不清他的眼神。
“團長,剛才我看到了黃新遠!他還帶著一個人,我這一槍就是他的帶的那個人打的!”陳大興不再顧及尹劍的表情,如實地講了出來。
張賢有臉色變得異樣的難看,他轉頭看著尹劍,尹營長卻低下頭,不敢面對張賢的目光。
這個時候,王江、沙長海以及白京生等人也跑了過來,詢問著這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張賢卻一臉得怒容,命令著趕過來的警衛排長:“把尹營長先帶到團部去!”
警衛排長答應了一聲,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還是照著張賢的命令執行,解除了尹劍的武裝,押著他走向團部。
“熊三娃,你陪著陳大興去包扎一下,等會帶著他一塊過來!”張賢最后這樣地道。
熊三娃也答應了一聲,陪著陳大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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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張賢毫無表情的臉,尹劍只覺得自己好象是做了什么虧心的事一樣,但是他仔細想一想,卻認為自己并沒有做錯什么,倒是坦然了起來。
“好了,現在這間屋子里,只有你我兩個人,到底是剛才是怎么回事,你要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張賢以如此威嚴的語氣,令尹劍根本沒有回絕的余地。
尹劍沉默了片刻,抬起頭望著自己的團長,他們曾是在他出生入死里戰火中歷練起來的,是生死與共的兄弟。他摘下眼鏡,用衣角擦了擦那個玻璃鏡片,再一次戴在了自己的眼前,可以更加清晰地看清楚面前張賢這冷峻的目光。
“是!剛才是黃新遠!”他如實相告。
“黃新遠?他來做什么?”張賢問著他,聲音十分和緩,而且平靜。
“好吧,我便都說出來吧!”尹劍仿佛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他今夜來找我,是要勸我率部起義的!”
“起義?”張賢怔了一下。
“是!”尹劍道:“黃新遠從鄂豫邊地區逃脫之后,便隨著**的殘部到了安徽,最后又轉戰到了山東,被編入了****所部里,在什么什么縱隊擔任了團長,和他一起過去的錢雄風也當了另一個團的團長。這一次我們進攻共軍的魯西南根據地,正與他們相逢,當他知道我們三十二團是先鋒的時候,所以才會冒險親自過來,想勸我率部起義!”
“他都怎么說的?”
“他說,我們整十一師最終也會步入整三師的后塵,被他們共軍消滅掉,如果我能識時務的話,那么就應該認清形勢,在戰場上起義,這樣的話,對于我自己還有我們這些弟兄們,都是最不錯的選擇。他畢竟當過很長時間三十二團的團長,不忍心看著昔日打鬼子的兄弟們過來送死,所以才會冒險深夜到訪。”
張賢點了點頭,又問道:“他有什么計劃嗎?”
尹劍搖了搖頭,道:“他應該有計劃,但是他卻沒有跟我說。他要我去把三營長沙長海一起找來商量一下,還說,三十二團里,只要一營和三營能夠倒戈,那么就可以要挾你就范,到時,他們再在外配合,定然可以一舉成功!”
張賢一聲冷笑,這個黃新遠倒是很能耍些詭計,若不是剛才的那聲槍響,他可能還被蒙在了鼓里,只怕又將重蹈一一八旅的覆轍。
“你是怎么想的?”張賢問著他。
尹劍道:“團長,我當時是猶豫了一下,黃新遠畢竟當過我的長官,而且當初他待我們也不薄。后來,他要我去把三營長沙長海找來,所以我就想先去和沙長海商量一下,看看對這件事怎么處置!”
“你真得去找沙長海了?”張賢問道。
尹劍點了點頭,道:“我剛剛離開不久,還沒有找到沙長海,就聽到了那聲槍響,所以才趕快跑了來,你也隨后就到了!”
張賢微微一笑,道:“這個黃新遠當真是英雄虎膽呀,竟然敢深入虎穴!他之所以敢于有這么大的膽量,只怕我們三十二團里,確實還有一些他的人在相助!”他說著,有意無意地看了看尹劍。
尹劍也能夠感覺得出來,張賢的話說得就是自己。當下對著張賢道:“團長,這件事我確實做得不對,如果他一來,我就把他扣壓下來,再向你匯報,或許你就不會這么懷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