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長海帶著一個班的士兵突入黃新遠所占據的院落同時,張賢已經命令三營的一個連對其它的院落展開了爭奪,黃新遠帶的一個營就這么被幾個排、幾個班的國軍小分隊分割開來,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然成了孤軍深入之態。
黃新遠還是非常機靈的,他馬上感覺到了張賢的真正意圖,就在張賢完成最后的穿插之前,他帶著這個營殘存下來的十幾個人,主動放棄了剛才奪占的兩個院落,向著五十八團與六十二團靠攏,剛才還看似奪取到手的一片陣地倏忽然地便又失去,共軍三個團的官兵們只剩下了五個緊緊相接的院落,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足足擠了有一千多人,而外面已然被張賢親率著三十二團的三營士兵們團團包圍。
天早已經大亮了,在不知不覺之中,兩邊的人都已經打了一個通宵,許多的士兵們從大雨中突奔出來,當時已然是渾身的濕漉,但是誰也沒有在意,不知道什么時候雨停下來了,而這個時候,剛才還濕透的衣服又被渾身的汗水和熱氣蒸騰著,雖說掛滿了泥土和塵埃,卻也干了起來。
這是生與死的較量,自然也是生與死的時刻,所有的人其實都是命懸一絲,或勝或負都代表著代價的沉重,負者自不必說,便是勝者必然也是損失慘重,所有的這一切就仿佛是一個定數,而又如此得凄涼。當撞擊開始的時候,成功與失敗也只在指揮官的一念之間。
當張賢走進了這座剛剛奪回來的院落,便看到了渾身是血的沙長海。
“團長!”沙長海努力掙扎著扶著那扇只剩下半邊的門板站了起來,臉上、手上、身上和腿上都是傷痕累累,也不知道有幾處的傷口。
張賢揮了揮手,示意著跟在身后的陳大興過去扶住了他。
“對不起,團長,我沒有能夠打死黃新遠!”沙長海垂下了頭,一臉得沮喪。
張賢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有機會,但是沒有抓住!”沙長海很是坦白。
“我知道了!”張賢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同時對他道:“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說著,對著身后的熊三娃道:“三娃,去找個擔架來,讓人將沙營長抬到衛生所先治傷!”
“是!”熊三娃答應著,跑了出去。
“團長!我……我還能堅持!”沙長海有些不甘心地道。
張賢點了點頭,對他道:“我相信你還能堅持,但是在這個戰場上,我們所有的人都要堅持,這場戰斗也才剛剛開始,后面的戰斗可能更加殘酷,你已經受了傷,如果你還想活著堅持到最后,還想當你的這個營長,那么,就必須要治下傷,去休整一下!”
沙長海愣了一下,抬起了頭,一動不動的望著張賢,不明白他的話意。
陳大興忍之不住了,架著他的胳膊笑道:“團長是已經相信你了!”
一時間,沙長海盡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喉頭顫動,哽咽著咬著嘴唇,想要將眼中那委屈的淚水忍住,可是那淚水還是不聽話地流了出來。
張賢走上前來,伸出手擦掉了他淌在臉上的淚水,搖了搖頭,告訴他:“男兒有淚不輕憚!”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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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從俊一直心懷忐忑,從這天一早,他的師部附近也遭到了共軍強大的攻擊,一一八旅在旅長王元靈的親率之下,與**的晉冀魯豫野戰軍第六縱隊展開了攻防,六縱的目的只是為了阻滯及拖延一一八旅對十一旅的救援,所以繞著一一八旅和整十一師的師部纏斗,這讓胡從俊一時摸不到頭腦。他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在敵人的目標判明之前,一直采取靜觀的態勢,不敢將一一八旅與北面十八旅的五十二團輕易調開,如果師部是共軍的主攻目標,那么無論調走哪只部隊,對他來講都是很危險的事。
雖然是對自己的部隊信心十足,但是面對如此眾多突然出現的共軍,從數量上來說已經是自己的兩倍還有余了,即便是胡從俊身經百戰,也不免有些心悸。此時,看到一一八旅的戰斗還算順利,胡從俊暫時放下了心來,從短時間內,十一師的師部不會被兵臨城下,只是北面和東面的十一旅卻又令他放心不下,北面的十一旅旅部及三十一團此時正在被共軍圍攻之中,戰況十分激烈,旅長**已經和他通報了幾次。不過,值得欣慰的是,楊旅長身先士卒,率隊出擊,一舉將來犯之敵打退。**旅長那邊似乎不用他過于擔心,倒是防駐張鳳集的十一旅張賢的三十二團,遇到的麻煩卻要多了許多。
胡從俊的電話打到了三十二團的團部,接電話的是三十二團的作戰主任姚昱,姚主任告訴他,張鳳集的東北面被共軍攻入了進來,此時團長張賢已經親自去那邊坐鎮指揮了。
“圍攻你們的共軍有多少人?”胡從俊問道。
“報告師座,如今張鳳集的西北、正北和東北面都是敵人,他們已經連續攻擊了一夜,如今還在進攻之中,兵力在上萬人以上!”姚主任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