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雨已經停了下來,但是戰場上還是一片得泥濘,這給那些沖鋒的解放軍的戰士們的行動帶來了十分得不便,許多人在沖鋒中滑倒在了泥地里。可是,塞翁失馬,焉之非福?滑倒在地人的還沒有爬起來,便看到那些沖到前面站立的人倒了下去,國軍的地堡忽然就顯現出來,突突的機關槍的聲音不絕于耳,黑夜里,只看到無數的火舌在噴出著,有如狂風暴雨一樣,頃刻之間便把所有的人卷進了死亡的陰霾里。
到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剛才費盡心力,打開敵人陣地前面三四道鐵絲網,拉開兩道的鹿砦,再淌過那片地雷陣,真正到達敵人的陣地前,才剛剛是戰斗的開始。對手的地堡組合出來的強大火力,才真正是對自己致命的打擊,幾乎是與此同時,他們的集束手榴彈也甩了出來,在人群中間爆炸,巨大的爆炸力將那些匍匐于地的戰士們掀了起來,再一次成為了敵人射殺的目標,一時間,傷亡呈一邊倒的狀態出現,整連整營的人上去,于是又整連整營的人倒下。
這是南麻東面的戰場,也是這一夜里最為激烈,最驚心動迫的戰斗。但是解放軍并不是說沒有戰果,在經過堅苦的戰斗之后,他們終于奪下了整編十一師的前哨陣地,攻占了第一個地堡群。
可是,當他們攻進這個地堡群的時候,已經到了天亮時分,從抓獲的俘虜嘴里,他們才知道,這個地堡群不過只有一個連在駐守,而這個連在無力守衛的時候,大部隊人在馬連長的帶領之下,已然退守到了沙嶺子,那里才是整編一一八旅正式的外圍陣地。而被他們消滅掉的不過只有一個排,那是還沒有來得及撤走的人。
二縱的韋司令面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因為他們圍攻這個前哨陣地的兵力卻有兩個團,傷亡盡然達到了四五百人,這個數字是他打了這么多仗以來,傷亡比例最為可觀的了。
其實這一晚,對于另外兩個縱隊來說,也極不順利,第九縱隊一直打到了天亮,各師、團并沒有完成預定的計劃,到達指定的位置,卻傷亡了不少人。而南面的六縱方面,也只控制了鳳凰頂,主力進到了重喜官村、埠下村一帶,并向中馬頭崮、太平頂攻擊。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馬連山的據點,果然如張賢的預料的那樣一樣,遭到了六縱三個團的圍攻,盡管南麻方向的炮火猛烈地支援過來,但是卻真得是杯水車薪,無濟于事。解放軍的炮火如同洪水一樣,鋪天蓋地而至,很快就將國軍的炮火淹沒其間,整個山頭上處處都是彈窠,陣地幾乎沒有一處完整。
在炮火的支援之下,解放軍從四面圍攻上來,但是,駐守該陣地國軍士兵們也異常得頑強,在這個連長的帶領之下,全連的官兵們與來攻的解放軍展開了近身的肉搏,但是終還是寡不敵眾,在經過幾個小時的爭奪之后,也是在天亮時分,該連的連長被飛來的炮彈擊中,立時粉身碎骨,整個連隊最終被解放軍全殲。
馬連山的據點雖然最終丟失,但是卻也遲滯了解放軍數小時向糧米山的集結,同時也令解放軍付出了兩倍左右的兵力傷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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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時候,解放軍有一段時間的休息,并沒有再接再勵地展開攻擊,于是,這難得的平靜也令此時身處師指揮部的胡從俊與張賢長出了一口氣。
各方面的戰況很快地匯總了過來,東面因為地勢的平坦,所以依然是解放軍重點進攻的正面所在,而此時,他們已經攻克了一一八旅的前哨陣地,到達埠村、儒林集南北一線,在沙溝村、沙嶺子村與一一八旅形成對峙。南面,因為有一條沂河東西橫隔,此時因為大雨連注,河水猛漲,而河南岸尚有幾處山頭陣地,雖說馬連山已經丟失,但是太平頂、中馬頭崮一線依然扼守著敵人北上的咽喉。西面,十八旅的戰斗也十分出色,成功地阻止了解放軍試圖從劉家峪鉆進的部隊,并且有效地在塔山、崮山、燕花寨一線形成了一道堅強的防線,擋住了西面解放軍的東進。只是北面的戰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一一八旅的布防重點自然是歷山、王家山到荊山的防線,與西面十八旅的防線渾然結合。但是在荊山的接合部,顯然兩個旅的配合不是很好,被解放軍九縱的主力突破了一個缺口,并且攻占了荊山。
“張賢,這個荊山一丟,便等于是把南麻的西北面打開了一個缺口,對我們很是不利呀!”胡從俊很是擔心。
張賢看著地圖,心情也很沉重,點了點頭,同時安慰著道:“荊山丟了,其實也沒有什么可怕的,我們還有一個付家莊可以守,只要守住這里,敵人還是無法前進,奈何不了我們的!”
胡從俊點著頭,荊山防線屬于南麻的最外圍陣地,從那向里來,還有付家莊、西臺第二層、第三層的防線,尤其是付家莊,不包括明堡,那里暗堡就有八十多個,便是共軍想要把這八十多個暗堡一一察明,只怕也要費些時日的。
正說之間,東邊的炮聲突然又大作了起來,不一會兒,一個聯絡參謀跑進來向他們報告,解放軍正在以密集的火炮轟炸從吳家官莊到儒林集之間的公路南側地區,聽到這個消息,胡從俊很是詫異,轉頭問著張賢:“咦?我們在公路南側也部置了陣地嗎?”
張賢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告訴他:“那里只有我們一個連的陣地,那個地方因為接近沂河河岸,地形狹窄,并不適合部隊展開!”
“那么,共軍怎么會往那個地方浪費炮彈呢?”胡從俊很是不解。
張賢道:“也許他們以為我們在那個區域里布了重兵吧!”
胡從俊皺起了眉頭來,還是不解:“共軍又不是笨蛋!”
“他們不是笨蛋,可是我們可以讓他們相信我們是笨蛋呀?”張賢這樣地告訴他。
胡從俊愣了愣,仿佛明白了什么,問道:“阿賢,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腳?”
張賢這才肯定地點了點頭,告訴他:“其實我也沒做什么,只是前天在石臼村的陣地和共軍打了一仗,然后我告訴我們的士兵們,要他們放心大膽地與共軍打,不要怕共軍的人多。因為在他們的后面還有一個團的兵力布置在公路南面,離著他們很近!今天聽龍天涯告訴我,那個連已經撤下來了,但是有一個排的人沒有來得及撤下,很可能被共軍俘獲了!”
胡從俊豁然明了,點著頭道:“看來,共軍是相信了俘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