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熊二娃?”他再一次問道。
這個人也驀然清醒過來,卻也是如他一般地激動著:“你是熊三娃?”
“我是,你是二哥?”熊三娃答應著,幾乎不能夠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是二哥!”熊二娃也興奮起來,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熊三娃,借著昏暗的月光想要看清熊三娃的臉,。“真的是你,三娃!”說著,緊緊地把他摟在懷里。
熊三娃也抱住了他,卻有些泣不成聲:“二哥,真得是你呀!……”
這一刻,兩個人都忘記了剛才還生死相搏,把對方當成敵人。
“二哥,你怎么會在這里?”熊三娃當先著反應過來,掙出了熊二娃的懷抱。
“你怎么也會在這里?”熊二娃也經不住地問著,可是剛剛問出口,便又恍然大悟:“對了,我都忘記了,你是整編十一師的人!”
“是呀!”熊三娃回答著,依稀記起了前一年看到熊二娃時的情景,那一次熊二娃陪著他們的父親熊卓然穿越一一八旅的封鎖哨,還是他把這兩個人放上了山去,他也為此把靠著自己從戰場上打拼而掙來的軍職與官職丟了個精光,成了一個大頭兵;若不是當初張賢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放過了他一回,只怕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被槍斃了。
“我如今是解放軍的排長!”熊二娃毫不隱瞞,同時還告訴他:“我已經有了一個大名字,叫做熊革命!呵呵,是我自己起的!”
熊三娃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才想起來,他的這個二哥此時已經是自己的敵人了。
“老三呀,快跟我走吧!”熊革命這樣的勸告著自己的弟弟:“解放軍才是我們窮人的部隊,別再當蔣匪兵了!”
熊三娃已經不快了起來,正經地道:“二哥,你說得是什么話?我才不去當赤匪呢?你忘記了咱娘是怎么死的了?”
“咱娘是王保長害死的,我已經報了仇,殺了王保長的一家!”熊革命告訴他。
熊三娃卻搖了搖頭,道:“王保長的確該死,但是大哥說得對,是赤匪害得我們家破人亡,要是不鬧赤匪,爹就不會跟著赤匪走,我們家也不會這么慘!”
“大哥?”熊革命愣了一下:“你見到大哥了?”
“是呀!”熊三娃告訴他:“大哥如今是整編十一師的三十二團的團長,他的官可大了,還是個中校。當年打鬼子的時候,他從上海打到了廣西,又從廣西打到了緬甸,還被保送到了軍官學校培訓,他是靠自己的戰功當上團長的。如今他的大名叫做熊開平,我也有大名,是大哥給起的,叫做熊開明,比你的名字好聽多了!”
熊革命怔住了,問道:“你是說如今你跟大哥在一起?”
熊三娃點了點頭,同時勸著他:“二哥,你別當赤匪了,跟我去見大哥吧,我們三個兄弟在一起,一家人也就團聚了!”
熊革命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卻問著他:“可是爹在這邊呀!不行,我要跟著爹!”
熊三娃卻是一臉得鄙夷:“他不配當我們的爹,連名字都改了,不叫旺林,叫什么熊卓然?呵呵,我爹是熊旺林,已經死了!”
“可是他沒有死呀!”熊革命振振有詞。
熊三娃又記起了大哥的話,當下道:“我們的死活他都不管不顧,這跟死了有什么不一樣呢?大哥說了,他連自己的名字都改了,肯定是怕別人知道他的以前,或者是他有意要忘記自己的過去。說不定他早就把我們一家人忘記了,在外面重新娶了老婆,生了兒子!”
熊革命愣了愣,不能相信地道:“三娃,你不要亂說,我跟爹這么久,他要是真得又娶了老婆,我怎么沒有聽他提起過呢?”
熊三娃道:“這事他會跟你說嗎?他寫信不?”
熊革命點了點頭:“我倒是見到他寫過信,只是我不認識字,問過他,他說是寫給他朋友的!”
“哼!”熊三娃卻是一聲地冷哼:“他離開家這么多年,也從來沒有說給我們寫過一封信,看來他對朋友比對我們的爺爺奶奶都還好,這樣的人,你要我和大哥去投靠他嗎?”
熊革命愣住了,忽然發現自己的這個三弟很有頭腦,并不是象自己這樣是個莽夫。
“二哥,跟我去見大哥吧!”熊三娃懇求著他。
熊革命想了一想,還是搖了搖頭,堅定地道:“我不愿意再做蔣匪兵了,當年我就被抓走當過蔣匪兵,但是后來又逃了回來,我不想再回到從前。還是當解放軍的好,大家團結友愛,誰也不欺負誰。大的道理我講不來,只是覺得這個部隊真是為我們窮人打天下的!”
熊三娃還想說些什么,這個時候,卻聽到有人已經向這邊搜索了過來,聽那聲音人數還不在少數。
“肯定是大哥帶著人來了!”熊三娃道。他知道在他帶的這個班的后面,熊開平又派出了兩個排的兵力,向這邊搜索過來。
熊革命卻是驀然驚醒,急急地對著熊三娃道:“老三,我走了,咱們后會有期!”說著,就往邊上的樹叢中躲去。
“等一下,二哥,你不見一見大哥了嗎?”熊三娃在后面喊著。
熊革命遲疑了一下,轉過頭來,卻是對著熊三娃道:“算了,你跟我向大哥問好!”說著,已然投入到了漆黑的樹林里。他非常清楚,自己如果真得見到了大哥,只怕再也不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