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興華帶著人向山下突圍的時候,白京生已經指揮著三十一團再一次悄悄地攻上了駱駝嶺,在接近到解放軍陣地的時候,還是被陣地上那些警惕的解放軍發現了,首先開起槍來。
夜霧里,雙方都無法判斷對方的情況,尹劍命令熄滅陣地上所有的馬燈,四周立時一片得黑暗。為了分清敵我,第一營的人都在戰前有了一個約定,在混戰的時候,如果相遇,立即喊上一聲:“嘿!”,對面的人要是自己人,也要答一聲“哎喲!”這是兩個嘆詞,不會引起敵人的注意。
國軍三十一團的士兵已經沖上了陣地,同樣面對的是漆漆的夜霧,他們也有自己相識的口令,卻沒有尹劍定的口令如此隱蔽。
這樣的戰斗就好象是瞎子在猜拳,雖然槍聲還在不斷地響起來,實際上在這個時候已經失去了作用,只有近身的搏殺才可能取得戰果,所以刺刀成了這片陣地上的主角。
三十一團的士兵們源源不斷的沖上山嶺,隨著人數的占優,他們的口令也就越來越多的響在了陣地之上,而尹劍所帶的第一營的人卻是越來越少。
沖殺中,尹劍與對面一個人撞在了一起,馬上如觸電一樣地反彈回去,當先地喝了一聲“嘿!”,那個人也是十分驚駭,聽到這一聲喝令,這才放下心來,當下馬上回了一句:“哎喲!”
“是自己人!”尹劍也是一身得冷汗。
“是營長嗎?”對面的人問道:“我是張義!”
“原來是你呀!”尹劍激動起來,連忙問著:“張義,你們連的情況怎么樣?”
張義道:“大家都沖散了,我身邊還有十幾個人!”
“嗯!”尹劍點了點頭,同時告訴他:“我們已經堅守了一個時辰了,北面的槍聲已經停了,我想我們的大部隊這個時候肯定已經突圍出去了,我們也要馬上做好準備,向西突圍!”
張義有些為難地道:“只是在這個時候,我們的人都組織不起來,也不知道還有幾個人!”
尹劍想了一下,道:“沒辦法了,只好按原先的預定,我讓號手吹響集結號,在東邊的松樹下集合,能到幾個人就是幾個人吧!”
“是!”張義也點著頭,知道這時候也只能這么辦了。
正說之間,三四個人影從迷霧中顯露出來,已然到了他們的身邊,不等尹劍和張義問話,那些人中有人已經在喊了:“棄我昔時筆!”這是國軍三十一團的聯絡詞,是當年十八軍軍歌里的一句。
張義愣了一下,卻聽到尹劍隨口接道:“著我戰時衿!”
“是自己人!”這三四個人轉身撲向另一邊而去。
尹劍與張義面面相覷,無意中已然探得了敵人相認的口令,這才他們來說就仿佛是得到了一面可以過關的令牌。
集結號吹響了起來,凄歷的聲音在這寒冷的冬夜里傳出了老遠,雖然在這并不太大的駱駝嶺上,東邊的大松樹非常顯眼,可是在這個夜霧里,許多的人都無法辯明方向,就算是有存活下來的人,也沒有幾個可以找到這棵作為標志的樹。
廝殺還在大霧里進行著,喊殺、呼喝、慘叫、**之聲不絕于耳,時不時的槍聲也驚碎了原來可以詳和的夜。真正能夠趕到大松樹下的人寥寥無幾,尹劍讓張義數了數,不過四十多人,他們原本可是兩百多人的一個營呀。
“還等嗎?”張義問著尹劍。
尹劍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夜光表,此時指針已經到了凌晨的兩點多鐘了,再等下去,可能真得無法在天亮之前,沖過敵人封鎖的信陽到平靖關的公路。
“不等了!”尹劍終于下定了決心,在這個時候,也只能有幾個人就帶走幾個人了。
張義點了點頭,取出了一塊帶著夜光的指南針,這個指南針還是當初在武漢的時候,他二哥張仁送給他的,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一行人在以張義為前鋒,從迷霧的戰場上穿過,一路上還時不時地遇到從山下沖將下來的國軍士兵,這些國軍士兵們的口令竟然全是十八軍的軍歌歌詞。在這個時候,這首當年豪情萬丈的十八軍從軍歌,已經成了整編十一師的軍歌,是每一個進入整編十一師的人必須要學會唱的一首歌。尹劍不由得贊嘆張賢的睿智,能夠想到以這么一首軍歌歌詞作為互認的標尺,隨口念上一句詞,能對上下一句的就是自己人,雖然簡單,卻很有效。這首歌的歌詞很長,不是整編十一師的人很難記住,對手就算是偶爾答出了一句,也不可能句句答得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