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卻有些詫異,對這支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后的共軍很是迷惑,經過提審抓住的俘虜,他這才知道,這支共軍也是中野一縱的一個旅的前鋒,這個旅接到的任務是從白圭廟東南十里外的謝莊渡過洪河,穿插到整編十一旅的背后來,切斷十一旅與上蔡城之間的聯系,以實現對整編十一旅的合圍。
聽到這個消息,張賢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在剛才的白圭廟戰場之上,他忽略了一個問題,他已經聽到胡從俊說起,敵人從東面過來的援軍應該是一個縱隊,而從早上打到中午,在洪河岸邊的戰場之上,最多也就只有敵人的一個旅,而另外的部隊卻不知所蹤?難道這些共軍與國軍也犯了同樣的毛病?沒有能夠及時趕到戰場之上嗎?當時他沒有往深入里去想,也只是偶爾閃過,卻并沒有往心里去。卻原來,這些共軍也如此得狡猾,竟然會采用迂回包抄的戰術,與他的想法如出一轍。如果自己的整編十一旅當真得被這些共軍包圍,雖然他并不懼怕中野一縱,但是肯定會打亂整編十一師的部署,令胡從俊傾全力來救,那樣,其結果卻是很難說的。
張賢不由得不佩服起胡從俊的謹慎,雖然胡軍長的戰術保守,卻十分有效,只有讓整編十一師的三個旅集中抱成團,才不可能被敵人分割而一一地消滅。幸好他服從了胡從俊的軍令,幸好他從白圭廟撤出得及時!
盡管已然撞破了共軍的詭計,但是敵人后續部隊也趕了過來,這個時候張賢已然做好了準備,利用坦克的配合,打退了共軍三番五次的沖鋒,戰場上留下一片的尸體,也分不清到底都是哪個陣營的,雙方的人員疊加在一起,使這個戰場更象是一個墳場。
白京生率領著三十一團負責斷后,他占據了被襄河縱隊第三團放棄的土山陣地,并利用現有的壕溝與工事,以及配制的強大火力,組織成了一片立體交叉的火網,令黃新遠的第四團與錢雄風的二十旅的戰士們都望而生畏,雖然此時的錢雄風已然到達洪河的西岸,但是二十旅五次試圖沖過,都被白京生指揮著三十一團打了回來。
不管怎么說,襄河縱隊的第三團與黃新遠的第四團總算得救了,二十旅雖然也付出了慘重地代價,能打過洪河,救出友軍,就是最大的勝利。
錢雄風聽到西面傳來的槍炮之聲,知道第一旅已經趕到了戰場之上,但是卻苦于無法突破土山的封鎖。因為長途的急行軍,他把二十旅威力最大的兩門重炮不得不丟在了根據地里,給了地方部隊,這個時候沒有重武器的加入,單單靠著一群熱血沸騰的戰士們以及他們手中的步槍,無疑是在送死。
不知道什么時候,金紅的殘陽籠罩了一片的天地,余暉之下,把整個大地也染成了血紅,只是這一天,過多鮮血浸漬了這片原本肥沃的土地,悶熱的傍晚,便是偶爾吹來的熱風,也帶著濃濃的硝煙與血腥。
黃新遠來到了錢雄風的面前,只覺得自己好象是從地獄里走了一遭,生的感覺又是如此得美好,他忍不住地與錢雄風擁抱起來,不由得相對而泣。
錢雄風的眼圈也是紅紅的,看著自己的老戰友,忽然感到了一種莫大的安慰,戰場上能夠活著見到自己的朋友,這就是一種幸福。在這個時候,他雖然還在對那些因為泅渡而犧牲掉的那些戰士感到悲傷,卻并不后悔,不管怎么說,他果決的命令還是有了效果。
看看天色已經晚了下來,白京生這才下令三十一團撤下土山,向西面而去的大部隊追擊而去。
很快,敵人已經向西逃走的消息便傳到了錢雄風的耳邊,李清成副旅長也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向他建議著:“敵人向西逃走了,我們趕快追吧!”
錢雄風點了點頭,正要發下令去,旁邊的黃新遠卻道:“老錢呀,我看還是別追了!”
錢雄風與李清成都愣了一下,李清成不由得問道:“黃團長,你這是什么意思?”
黃新遠抹了一把臉上的混合的汗水與泥水,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告訴他:“我們的敵人是那個悍將張賢,這小子不僅能打,而且很有頭腦,從他能夠有條不紊的將他這一個旅迅速撤出戰場,并且有效地阻止我們追擊,就說明他對此早已經有了充足的準備。他們真得是在逃跑嗎?如果是逃跑,就不會如此得井井有條了!我只怕我們追過去,反而會有麻煩!”
李清成不相信地看著黃新遠,對這個團長有些不屑一顧,在職務上,他比黃新遠還要大上一級,當下道:“黃團長,我看你是被張賢那小子打怕了吧!”
聽到他如此一說,黃新遠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好在這個時候他的臉上滿是污泥,誰也看不出來,但是從李清成的眼神里,他也看得出來,這個副旅長顯然還對自己當初在張鳳集的表現懷有偏見,當下只能尷尬地笑了一下,不快地道:“我也只是提出我的意見,追不追的還是由錢旅長來定奪吧!”
錢雄風愣了一下,按他的想法,還真得不想再去追擊了,打了這一天的仗,他的這個旅也已經疲憊不堪了。
但是,李清成卻堅持著道:“老錢呀,就讓我帶一個團先追過去,你們跟在后面,如果敵人真有埋伏的話,你們也好有個準備!”
聽著西面依然激烈的槍炮之聲,錢雄風也只得點了點頭。
李清成轉過臉來,卻對著黃新遠道:“黃團長,你們第四團傷亡過于大了些,我看還是留在這里休息吧!”
黃新遠也知道李清成的話是好意,可是如今聽出來,卻好象是變了味一樣得刺耳,但他還是強忍著心頭的不快,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