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面對兩邊的指揮員象朋友一樣的聊著天,兩邊的警衛人員卻是如臨大敵一樣,緊張萬分,在淮陽這邊的城樓之上,已然回歸的陳大興馬上把親自帶領著警衛營駐守著,生怕張賢會有什么意外;而在環城湖對面不遠處的太昊陵的那處高坡之上,夏陽等人,也神經崩緊地注視著湖邊的兩個人,只是他身邊的張義卻顯得泰然自若。這里面,也只有張義了解此時正在所有人注目之下的雙方的頭目,其實曾經是一對十分過命的朋友!
“阿賢,如今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呵呵,你我之間也沒有必要再裝下去,有什么話也無需掩掩藏藏的了!”劉興華當先著對著張賢道。
“是,劉大哥!”張賢也老實地道。
“阿賢呀,你小子這一次不會再跟我耍什么花招吧?”劉興華明知道張賢不可能實話實說,但還是忍不住地問道。
張賢卻是笑了起來:“劉大哥呀,你說我會耍什么花招呢?”
劉興華收攏了笑容,一臉得嚴肅:“說實在的話,阿賢呀,我對你真得是不放心呀,你小子的詭計太多了,上一次的象河關,你讓我吃了一個大虧;打上蔡的時候,你也險些把我的一個團給吃掉了;這一次,雖然我是一路咬著你們旅過來的,卻還是如履薄冰,這心里頭總是七上八下的,生怕你小子又搞什么鬼出來,別又著了你的道!”
張賢聽著哈哈大笑了起來,卻是明白無誤地道:“劉大哥呀,這一次我可真得沒有什么花招好用的了,我的那些東西都已經瞞不過你了!”
劉興華卻搖了搖頭,悠悠地道:“我知道,這一次你們整編十一師的任務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睢縣的戰場,呵呵,我們的任務也不必對你隱瞞,就是要千方百計地阻止你們部隊的進援,雖然在周家口是拖住了你們的主力部隊,但是我卻沒有想到你和胡從俊會獨帶兩個團不顧一切的急進過來,要不是我們的友軍顧全大局,不記傷亡地把你們堵在了這里,只怕我也追不上你們!”
“不管怎么說,你還是追上了我們,并且把我的兩個團堵在了淮陽城里!”張賢卻道。
劉興華卻是擺了擺手:“說不上是堵,我知道你此時占據淮陽城,是不是準備等待后續的援軍過來?”
張賢眨了下眼睛,笑了一下,告訴他:“我實話對你說,此時我的這個兩個先鋒團早就已經離開了淮陽,如今淮陽是空城一座,你只要現在發動攻擊,就可以一舉拿下這座縣城,而且還可以把我俘虜!”
劉興華一愣,抬頭看了看對面淮陽城樓上依然機槍環衛的場景,又看了看此時目光閃爍的這個老朋友,想了想,忽然笑出了聲來:“阿賢呀,你真得想給我擺一個空城計呀?你說你的那兩個團早就離開了淮陽,呵呵,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我也老實告訴你,我可是也派了人在淮陽的四個城門盯著呢!你這點把戲還是收收吧!”
“呵呵,既然我跟你說實話,你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張賢悠悠地道。
“好了,阿賢,咱們先不說這些了!”劉興華對于張賢的透露自然是不信的,卻又對著他勸道:“先說一說你的前途吧!”
“我的前途?”張賢愣了了下,馬上反應了過來,對著他道:“劉大哥,你該不是又要和我來講你那一套的大道理!勸我投降的吧?”
這一次劉興華并沒有回避,點了點頭。
張賢卻收起了笑容來,告訴他:“劉大哥,如果你跟我敘舊,那么我們還可以談下去,你如果以為憑著你的那些什么主義、什么道理的以擾亂我對黨國的忠心,那你還是省一下口舌吧!”
劉興華嘆了一口氣,深情地道:“阿賢,不記得當初我們在一起打鬼子的時候嗎?我一直在懷念那個時候,我們兩個在一起并肩作戰的情景,真的!我在想要是我們還能夠回到那個時候,該有多好呀!”
張賢沉默了,的確,那段時光也是他今生難以忘懷的。
“阿賢,我們還有機會可以回到從前,還可以一起作戰!”劉興華有些激動起來。
張賢抬起頭,看著劉興華那雙企盼的眼神,當然知道他的所指是什么,他咬了咬嘴唇,卻是莊重地搖了搖頭。
雖然明知道單憑著這些致情的話根本就無法打動張賢,看到他的拒絕,劉興華還是覺得十分得失望,嘆了一聲,道:“阿賢呀,你是一個明白人,如今的這個戰局再不是你們國軍強,我們解放軍弱的時候了,正好相反,我們是越打越強,而你們卻是越打越弱。如今華北的局勢就是此時中原局勢的明天,這樣打下去,結果可想而知了。也許,真要把你們國民黨打敗還需要幾年,但是這已經是毫無懸念的了!”
張賢沒有答,他在思索著劉興華的話,劉興華的話的確很是實在,并沒有跟他說什么主義,什么道理,只是給他擺明了一個局面,而這個局面卻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而又卻是實實在在正在發生的,并且很可能將來會成為真的!
看到張賢并沒有答話,劉興華覺得他這是在猶豫遲疑,又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與我們打了這么多的仗義,怕到頭來我們會秋后算賬!你放心,我們**向來是不咎既往的,不信你可以看一看你們國軍里那些起義的人,高樹勛就是一個例子嘛!另外,要是你還不放心,我還可以給你討來**司令員的保證信,你要是覺得劉司令員不保準,****的信總可以吧?”
張賢愣了一下,劉興華竟然有這么大的口氣,說能討來**的保證信,試想,他卻不敢說能夠從蔣介石那里討來這種信。
“阿賢,不要再猶豫了,良禽擇木而棲!你知道嗎?你們國軍里,現在已經有不少的師、旅長在活動了,想和我們接觸,而你與他們不一樣,你的部隊是整編十八軍里的核心,如果你能夠拉著這支部隊起義過來,這是你最好的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劉興華接著勸解道。
“立功贖罪?”張賢怔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這個詞令他過于敏感了,剛才還有些被劉興華說動的心,倏地再一次合攏了起來!
劉興華也怔了怔,馬上明白自己剛才順嘴用錯了一個成語。
“呵呵,立功贖罪?”張賢自嘲地苦笑著:“我們浴血奮戰,在你們**的眼里,原來這是犯罪?是的!我是殺了不少你們**的人,如果說殺人就是犯罪,那么我無話可說!但是,我們國軍就不是人了嗎?你們少殺了我們國軍的人了嗎?那么,這筆賬又應該管誰去算呢?”
“聽我說,剛才我說錯了!我說得不是這個意思!……”劉興華連忙解釋著,想要改口過來。
張賢卻揮了揮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對著他道:“劉大哥,如今我實話跟你說,就算是我們國民黨最終會失敗,我也不會帶著我的弟兄們倒戈來,之前,我們已經犧牲了那么多的兄弟,如果我真得這么做了,那么將置那些弟兄們于何處?他們的血豈不是白流?”
劉興華還在苦口婆心地道:“我知道你是一個性情中人,但是你也要看清形勢、明辨是非呀!你不能與人民為敵,你這樣走下去,會越來越錯、越來越遠!”
張賢看著他,悠悠地道:“武力才是制勝的關鍵,只有勝利者,才會傲視群雄!!”
劉興華再一次嘆了一聲:“看來,阿賢,我是說不動你了!”
張賢卻是笑了笑,坦白地道:“劉大哥,不管怎么樣,我還是要謝謝你對我的苦心。只是人各有志,不可強求!作為一個中國人來說,最要講的就是忠和義,忠臣不二主,仁義值千斤!老祖宗的訓誡是不能忘記的!這條路既然是我所選擇的,那么不管前面是深淵也好,是陷阱也好,我都會勇往直前!寧愿作項羽,絕不作劉邦!就算是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我也無怨無悔!”
劉興華默然無語,在他看來,張賢當真地是無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