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陪著你走一走吧!”張賢雖然覺得有些可惜,還是作出了犧牲。
兩個人剛剛來到了門口,就見到黃維從后面匆匆而來,顯然他也注意到了胡從俊的離開。
“從俊,是不是不喜歡這出戲呀?”黃維問道。
胡從俊轉(zhuǎn)過身來,卻有些尷尬,笑了笑,道:“哪里,我只是有些憋悶地慌,想隨便轉(zhuǎn)一轉(zhuǎn)!”
“呵呵,要是你有空,不妨到我的辦公室里好好談一談!”黃維卻建議著道:“從俊呀,其實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你好好談一下的,這是這幾日實在是太忙了,一直沒有抽出空來!”
胡從俊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你們談!”張賢知趣地就要走開。
“張賢,你別走!”胡從俊喊道。
張賢停下了腳步,黃維也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胡從俊笑了一下,告訴他:“老長官,這個張賢可是我們十八軍里的寶貝,可以說是我的小諸葛,同時他也是陳長官重點培養(yǎng)的對象,有什么事我都會和他商量一二的,呵呵,如果不是談什么重要的秘密,他也無需回避!”
張賢的心里一片地感動,到這個時候,真得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沖動!
黃維最終點了點頭。
在黃維的帶領(lǐng)之下,他們走進了這個會場邊上的一個小樓內(nèi),黃維的辦公室就是二樓,從窗戶里向外望去,還可以看到場中的戲臺之上,那個飾演林沖京劇演員在咿咿呀呀地唱著:“按龍泉血淚灑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專心投水滸,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顧不得忠和孝。……”
“老胡,其實你我共事了這么久,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并不喜歡當這個十二兵團的司令官!”黃維卻是開門見山,直接談到了這次的司令員的任免上來。
“可你還是當了這個司令官!”胡從俊平靜地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黃維很是坦白地道:“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想繼續(xù)辦好我的軍校,所以在校長召見我,要我就任十二兵團司令官的時候,我是再三地推卻,卻招來了校長的怒斥,他責怪我居安忘危!呵呵,陳長官也要求我來當這個司令官,并且跟我說,如果我不當這個十二兵團的司令官,那么十二兵團就有會被白崇禧搶走!所以我思忖再三之后,也只得接手。不過,我是向校長要求過的,等他找到合適的人選來當十二兵團的司令官之后,我還是要回去辦我的軍校,他也這么答應(yīng)我了!”
胡從俊點了點頭,黃維的話,與他從陳長官那里聽來的話基本一致,這說明黃維并不想騙他,是真得與他交心。
張賢卻有點心不在焉,轉(zhuǎn)頭望向窗外,那邊傳來的是林沖悲切的唱詞:“良夜迢迢,良夜迢迢,投宿休將他門戶敲。遙瞻殘月,暗度重關(guān),奔走荒郊。俺的身輕不憚路迢迢,心忙又恐怕人驚覺。啊!嚇得俺魄散魂銷,魄散魂銷。紅塵中誤了俺五陵年少。……”
見胡從俊的臉色已然緩和下來,黃維長出了一口氣,又道:“從俊呀,我今天便跟你交個底,我其實也做好了打算,在十二兵團中最多也就干個一年半載的,或許幾個月之后就會離開的,到時這個司令官之位肯定會推給你!”
“多謝鈞座的美意!”胡從俊客氣地道。
黃維卻是擺了擺手,話題一轉(zhuǎn),又道:“只是,既然我現(xiàn)在當了這個兵團的司令官,就要把他干好,不能讓別人說我不過是一個走堂的!”
“那是!那是!”胡從俊隨口附和著,心下里一定是不以為然。
張賢一直站在胡從俊的身后,靜靜地一不發(fā),耳邊卻聽著窗外傳過來的唱腔:“實指望封侯也那**班超,到如今生逼做叛國紅巾,做了背主黃巢。恰便似脫鞲蒼鷹、離籠狡兔、折網(wǎng)騰蛟,救國難誰誅正卯,掌刑罰難得皋陶。似這鬢發(fā)蕭騷,行李蕭條。此去博得個斗轉(zhuǎn)天回,高俅!管教你海沸山搖。……”
“其實你們大家都很配合我的工作,只是唯一一個令我有些為難的就是十八軍的**軍長!”黃維把話轉(zhuǎn)到了正題上:“如今十二兵團也成立了這么多天了,他卻連個面也不露,我知道他已經(jīng)從漢口出了醫(yī)院,此時回到了湖南長沙的家中,這樣下去實在是不好,如果他再不歸隊,只怕我也不好向上面交待!從俊呀,你還是要想個辦法讓他早早地歸隊才是!”
胡從俊一邊聽著,一邊轉(zhuǎn)頭看了看身后的張賢,聽著黃維的話說完,于是問著:“張賢,你有什么辦法能讓楊軍長歸隊嗎?”
張賢還在聽著林沖的哀嘆:“望家鄉(xiāng)去路遙,望家鄉(xiāng)去路遙。想母妻將誰靠?俺這里吉兇未可知,他,他那里生死應(yīng)難料。呀!嚇得俺汗津津身上似湯澆,急煎煎心內(nèi)似火燒。幼妻室今何在?老萱堂恐喪了!劬勞,父母的恩難報!悲號,嘆英雄氣怎消,嘆英雄氣怎消!……”猛聽得胡從俊在問著自己話,卻是一臉得尷尬,這種事情以他這樣的身份,是不好開口的,當下連忙搖了搖頭,道:“楊軍長的事,作為屬下,我們怎么好過問呀!”
胡從俊笑了笑,對著他道:“楊軍長是一個性情中人,有的時候,不免作出些孩子氣的事來!呵呵,其實他對大家的感情很深的,大家一起出生入死了多年,我想只要你們這些師長、軍長們以及他的老戰(zhàn)友聯(lián)名,一起給他寫一封辭懇切的信,或許可以打動他,可以令下放下包袱,早日回歸!”
張賢愣了一下,胡從俊的話無疑是說到了點子上去了,如果換成了是自己,只怕也難以回絕這些戰(zhàn)友們的挽留!
屋外的好戲還在上演著,林沖如泣如述的唱詞已然打動了所有人的心:“懷揣著雪刃刀,懷揣著雪刃刀,行一步,啊呀,哭,哭嚎陶,急走羊腸去路遙,天,天哪!且喜得明星下照,一霎時云迷霧罩,忽剌剌風吹葉落,震山林聲聲虎嘯,又聽得哀哀猿叫。俺呵!走得俺魂飛膽銷,似龍駒奔逃,啊!百忙里走不出山前古道。呀!又聽得烏鴉陣陣起松梢,數(shù)聲殘角斷漁樵,忙投村店伴寂寥。想親闈夢杳,想親闈夢杳。顧不得風吹雨打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