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大雪終于停歇了下來,張賢三人也來到了一處破敗的窯廠之中,這是一處被廢棄的磚窯,邊上還有一個很大的坑,顯然是當初挖土做磚的時候留下來的,此時坑里已經半盛著水,想必這個坑還是很深的。窯洞里應該是干燥的,堪堪可以躲避寒風與雪水。
他們小心地走過來,生怕這里面會有埋伏,可是半天也沒有一絲的動靜,除了風吹著窯頂的荒草在嗚嗚地空鳴,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好象沒有人!”熊三娃豎著耳朵聽了半天,判斷著道。
張賢點了點頭,三個人小心翼翼地向這座破窯靠近,可是還沒有到達窯口,熊三娃便被腳下的什么東西一絆,險些摔倒。“他娘的,是什么東西!”他罵著,用腳踢了踢橫在地上被大雪蓋住的障礙物,卻發(fā)現有些不對勁,扒開雪來一看,卻是現出了一具身著國軍軍服的尸體,陳大興舉著手電筒照了一下,發(fā)現這是一個上尉軍官,早已經死了。
“這里還有!”熊三娃叫著,他已經跑進了窯洞里。
張賢跟著陳大興舉著手電筒進入窯洞,果然發(fā)現還有一具同樣身著國軍軍服的尸體,從這個軍服上可以知道,這是一個上士,他的身材十分高大,也不知道是哪個部隊的。
張賢從陳大興的手里接過手電筒,四面照了照,卻見到處都是彈孔,一股濃烈的硫磺味道至今還沒有散去,不用多想,這里曾經發(fā)生過一次戰(zhàn)斗,這兩個倒霉鬼不幸喪身于此。當張賢拿著手電筒仔細察看窯洞里的這具尸體時,才發(fā)覺這個人的臉已然被手榴彈炸得面目全非了,也認不得模樣。想來,這場戰(zhàn)斗定當發(fā)生在昨天十一師突圍的時候,可惜這兩個突圍出來的人,還是沒有能夠逃過解放軍的天羅地網。
張賢忽然發(fā)現這個人的個頭、胖瘦、大小與自己的身材十分相似,不由得靈機一動,對著熊三娃道:“三娃,幫我把他的衣服脫下來!”
熊三娃不由得一愣,問道:“他的衣服都破成這個樣子,還沾滿了血污,要來做什么?”
張賢已經在脫著自己的將官服,先將這件黃呢子的軍大衣脫了下來,立即一股寒風吹得他渾身顫抖了起來。“我要跟他換一換!”張賢告訴他。
陳大興馬上明白過來,當先著俯下身去,費力地解著這具尸體衣服上的扣子。
熊三娃與陳大興兩個人人費了一番功夫,終于將這個人的衣服、棉襖和棉褲都扒了下來,與此同時,張賢也將自己脫得只剩下了內衣內褲,哆哆嗦嗦地拿起這個死人的衣服,也顧不得臟臭,全然地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緊緊地包裹住自己已然羸弱的身體。
在張賢的命令之下,熊三娃與陳大興又將張賢的衣物穿到了這具尸體的身上,兩個人徹徹底底的進行了一次交換。當陳大興從地上起來,手里還拿著從張賢大衣里掏出來的將官證遞給他,張賢接過來看了一眼,卻又蹲身下去,把這個證件再一次放進了那件黃呢子的大衣內兜里。
他這才站起身來,回望著錯愕詫異的陳大興與熊三娃,低低地告訴他們:“從現在起,張賢已經死了!”
陳大興點了點頭,明白他的用意。熊三娃想了想,有些不明白地問道:“那賢哥,以后我們叫你什么?”
張賢想了一下,告訴他們:“在我們到達鳳臺之前,你們就叫我于得水吧!”
熊三娃與陳大興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于得水,正是陳大興手下死去的一個班長,現在看來,張賢穿著這身上士的軍裝,從后影看去,還真得跟于得水很象。
“嗯!”陳大興當先地點了點頭,同時道:“好,那我就叫你阿水,于得水在我們營里,大家一直這么叫他!”
“阿水哥!”熊三娃叫了一聲,不由得笑了起來。
張賢卻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道:“叫阿水就行了,那個‘哥’字就別帶了,大家都知道你比他大的!”
熊三娃扮了個鬼臉,點了點頭。
張賢又是一聲長嘆,告誡著這兩個人:“如今我們還在共軍占領區(qū)里,必須要小心謹慎,都到了北淝河邊了,如果再被他們俘虜,那就真得是枉費心機了!”
“嗯!”兩個人齊齊地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