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哥呀,如今我的頭都已經大了起來!”此時的汽車樓子里,只有陳大興與張賢兩個人,陳大興一邊開著車,一邊有些苦惱地告訴著張賢。
張賢轉過頭去,看著他緊鎖的眉頭,知道他說的倒是實情,想來,這一次他專門安排著自己跟他坐在同一個車樓子里,定然是有著特別的事情。于是,他問道:“你頭大個什么?不就是王部長失蹤了嗎?有人去找了,或許很快就可以找到。”
陳大興只是搖了搖頭,老實地告訴著他:“那只是一件事,你知道嗎?剛才那個干部團的人跟我說了些什么嗎?”
“說了些什么?”張賢問著。
陳大興嘆了一口氣,道:“干部團里面這些人,真得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身份的!那個人告訴我說,他叫肖劍,是**武漢諜報處的,這一次他是奉命到我們七十二軍里來更換諜碼的,只有王芹隊長知道他的身份,而且這份諜碼是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在他的身上,另一部分保存在王大姐那里。王大姐失蹤,也就是意味著那份諜碼的失蹤!”
張賢不由得一愣,所謂的諜碼,指的就是部隊聯絡的時候電報的密碼,這些電報的密碼一般是過一段時間就需要更換,這是為了防止被敵人破獲。當然,這些事都是軍部上層里的事情,一般營連里的人是不會知道的,只是張賢也當過師長,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一旦諜碼被敵人所掌握,那也就意味著發出去的電文只要被截收,基本上就沒有秘密可,一舉一動也就處在了對手的視線里。
“這個諜碼很重要嗎?可以不換吧!”張賢問著。
陳大興還是搖了搖頭,對著他道:“不行,因為其他的軍里已經在用了,我們七十二軍是最后一個還沒有送達,沒有改換的?!?
張賢默然了,別的部隊已經使用,那也就是說七十二軍也必須要使用了,否則與友軍的聯絡根本就接不上。同時,如果這份諜碼被敵人獲取,那也就意味著這套諜碼系統必須要作廢了,那對于野戰軍方面來說,損失是巨大的。
張賢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問著:“大興,如果這個肖劍說得是真得,他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你,可以直接向上級反應就是了,跟你說這些有什么用?”
陳大興點了點頭,也道:“我也覺得奇怪,他告訴我,是因為此時我是這個隊里的負責人,必須要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因為在第一次敵人打進來的時候,他沒有保護好王隊長,而是與其他人一樣,奮力去殺敵了,所以才會有這么一個結果,為此,他覺得很內疚。所以他想親自去把王大姐找回來,要我替他保存一下放在他身上的另一半諜碼?!?
“你答應了?”張賢連忙問著。
陳大興無奈地點了點頭,道:“他跟著那些人去找了,還跟我說,要是他回不來,讓我替他向上面匯報?!?
張賢沒有再問下去。
陳大興卻回過了頭來,問著張賢:“賢哥呀,你不想看一看他給我的那份東西嗎?”
張賢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十分干脆地道:“不想!”
陳大興愣了一下,卻還是一手把著方向盤,另一手從自己的懷里摸出本書來,遞給了張賢,同時告訴著他:“他給我的就是這本書!”
張賢接過手來,看了一下,這是一本商務印書館印的《詩經》,他隨手翻了翻,并沒有覺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又還給了陳大興。同時提醒著他:“大興呀,你既然答應了別人的請求,就應該遵守諾,不應該拿出來給我看,也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我!”
陳大興重新把書收進了懷里,卻是一臉得鄭重:“賢哥,不管什么時候,你都是我的賢哥,我知道的事必須要告訴你,而且我相信,以你的為人,以你的頭腦,比我還要知道應該來做什么,不應該來做什么!我真得是怕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呀!”
張賢呆了呆,沉默了,同時也有些慚愧,陳大興還是很實在的,看來,他的心里此時背負的東西,并不比自己輕!
終于到達了辰州縣城,所有的人都不由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一路上所發生的事情太多,所經歷的危險也太多了,總算是可以有了一種輕松。
但是,陳大興還是輕松不起來,汽車連的損失不輕,許多的車輛都需要修理,更要命的是隨車隊的汽油已經沒了,無法再完成原定的任務。而夏陽的傷情也很重,作為汽車連的負責人,等于是失去了一個主心鼓。孫長存與陳大興在與軍部取得了聯系之后,按照軍部的指示,把車上的糧食轉由辰州縣委安排船只,走沅江水路先運往黔城,然后再從黔城上岸轉運到芷江。黔城到芷江很近,不過五十里地,到時軍部自會派隊伍接船。水路比陸路要安全了不少,沿江的碼頭有地方組織與民兵保護,只是路程要遠了不少,同時也慢了不少。
所以,在這個時候,這只從常德出來的隊伍,從辰州一分為二,由孫長存指導員帶著護衛連,押運著運糧船去黔城;而陳大興帶著汽車連的三十多人留在辰州一邊把車修好,一邊等著從常德那邊用船運來汽油,雖然沅江上已經通了小火輪,但是畢竟不是很多,水路又比陸路遠出了一倍的距離,真得等到汽油運來,只怕也是在幾天之后了。
夏陽住進了辰州縣的醫院里,但是這個縣醫院條件太差,在陳大興的一再要求之下,上面也同意把他和幾個重傷員由小火輪船運到常德治療,看夏連長的這個情形,沒有一到兩個月的是好不起來的。于是,陳大興這個副連長,也就名正順的被劉興華軍長親自任命為了汽車連的連長。在大家看來,劉軍長如此在乎這個陳大興,實際上還是心痛這個汽車連,就好象是光腳的有了鞋穿,便不想再脫下來一樣。
隨車隊而來的干部團與政工隊也在辰州縣分了手,干部團里的人各自按省里的安排,去了各自的地方上任;而政工隊,除了留下田春妮等幾個人在辰州等王芹隊長之外,其他人員也都跟著運糧船隊走了,要隨著七十二軍進入貴州。
兩天之后,那隊在田家灣附近尋找王芹下落的隊伍終于回來了,但是結果卻令人異常得失望,他們把那一片的山嶺全部翻了一個遍,還動員了附近的山民一起來搜尋,而王芹與那兩個失蹤的干部團成員就好象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一點的下落。
二一五師敵工科的宋明亮科長也從芷江那邊趕了過來,劉興華聽說王芹失蹤,十分著急,專門把宋明亮派過來,畢竟王芹與二一五師的梁三師長是夫妻,前面還要打仗,他不能讓梁師長太著急了。
那個叫肖劍的人也跟著搜索隊回到了辰州,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張賢心里就隱隱地感到了一些不安,按照張賢的經驗來看,這個人的眼睛太明亮了,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諜報員。實際上,這個武漢來的人也是一個大學生,學歷層次很高,人長得也很精神,個頭與張賢差不多,約有三十多歲的樣子,身體倒是很壯。
宋明亮、肖劍、陳大興與辰州縣委**和縣里負責公安的殷局長幾個人在一起談了很長時間,回到汽車連駐扎的奎星閣時,陳大興卻是一臉得愁容,把張賢單獨地叫到了一邊,跟他說起了這次會議的內容。
“他們準備組成一支小分隊,進山!”陳大興開門見山地告訴他。
“哦!”張賢只是點了點頭,這其實他已經想到了。
陳大興道:“我把那天晚上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還有我們先后遇到的兩波攻擊,第一波是彭家寨的人,第二波是徐海波的人。所以他們都認為,王芹隊長和那兩個干部很可能就在這兩波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