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面的院落到第二層院落只要過一道月亮門,張賢與熊三娃迅速的穿過大雄寶殿前面的前院寬闊的場地,十分謹慎地來到了這道月亮門之前。這段行程里,竟然沒有一絲的阻塞,張賢不由得暗自搖頭,呂奎安百密一疏,雖然有能力囚禁了徐海波,卻沒有在外圍布置好警衛力量,顯然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月亮門內是龍泉寺的第二重院落,這里張賢與熊三娃曾在頭一天的夜里來過,知道不過是兩排的客房,舊地重游,自然心里有數。
“徐海波一定還在他原來的的那間屋子里!”張賢肯定地道。
熊三娃點著頭,跟著張賢他從來不用動腦筋,在他看來,張賢是不會出錯的。
的確,后面這么多空房里,如果徐海波選擇的話,也不會去別的房間里,回到他原來的住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進入了月亮門,從第一間屋子過去,徐海波的那間房應該就在最里面的那間里,熊三娃也跟著了張賢的身后,卻見張賢飛快地拉著閃到了一邊去,躲在了第一間房子的廊柱之后,他也反應很快,知道一定是有所目的。果然,從廊柱后偷偷看去,便見到最里面的那間屋子外,兩個背著槍的匪徒正在門口說著什么話。
張賢對著熊三娃伸著手指,指著外面的那個土匪,然后又指了指他,接著又指了指靠著墻邊的那個土匪,又指了指自己。熊三娃點了點頭,他明白張賢的意思,是說把外面的那個家伙交給自己來解決,由他去解決里面的那個家伙。
當下,兩個人躡手躡腳地逡巡而入,在靠近最里面的屋子時,可能是有聲音傳了出來,驚動了那兩個看住門口的匪兵,狐疑地端著槍往外走過來,張賢與熊三娃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心有靈犀一般地同時點了點頭,在這兩個匪兵臨近的時候,雙雙越出,卻是每人手里一把亮晃晃的槍刺,不由分說,一個撲住一個匪兵,不等他們反應嚎叫的時候,已然快捷無比的割斷了這兩個顯得有些羸弱的匪兵的喉嚨,動作麻利而快捷,就是一鞠而蹴。
半天之后,兩個人同時從地上爬將起來,而地上那兩個守衛的匪兵也失去了性命,再也無法動彈。張賢與熊三娃喘著氣息,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
“呂奎安真得笨,只派了這么兩個家伙看門,還這么不經揍!”熊三娃不經搖著頭。
張賢卻一點也得意不過來,只是冷哼了一聲,告訴他:“呂奎安沒有三頭六臂,他所要面臨的事情太多,能夠制服徐海波已然不錯了!”
“呵呵,如今,老徐就在里面,該你出面了,你準備跟他說些什么呢?”熊三娃卻是問著張賢。
張賢也有些矛盾了起來,的確,推開這扇門,就可以見到那個曾經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當他真要面對的時候,又應該說些什么呢?
在遲疑了一會兒之后,張賢還是推開了這扇門,里面馬上傳來了一個他十分熟悉的聲音在不快地吼著:“我說過,沒事別進來,我又不準備跑!”
張賢順聲看去,這間屋里除了一張桌子,只有一張床,此時,徐海波就躺在床上,連衣服都沒有脫,只是用雙手抱著自己的頭,枕在枕頭之上,同時將兩腿疊架在一起,仿佛一直是在想著什么心事,對于門口的響動,他只是理所當然的以為不過是那兩個看守的匪兵在搗亂,所以連頭都沒有回,就這樣地罵著。
“是我!”張賢沉聲應了一句,同時回頭看了看門外,這個時候,熊三娃已然端著槍,在警惕地盯視著月亮門外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敵人。
聽到這個聲音,徐海波愣了一下,好象是覺得似曾相識,不由得翻身坐了起來,頭還沒有回的時候,卻有些驚訝地問道:“阿賢?哦!不,你是誰?”他轉頭看向了門口,同時也看清了張賢的臉。
“你不要管我是誰,我是來救你的!”張賢淡淡地告訴著他。
徐海波看著張賢十分詫異著,覺得這個人就是張賢,可是當他看清這個人的面孔,隱約覺得與張賢有些相似,卻又不徑相同,張賢那是當初十一師里有名的帥氣英雄,而這個人卻是一邊臉白,一邊臉黑,仿佛就是一個陰陽人;尤其是看到他那一身解放軍的軍裝之時,他不由得又是呆了一下,馬上緊張起來,全身戒備著,緊鎖著眉頭問道:“你是共軍!你……你怎么進來的?”
張賢笑了一下,向他揮了揮手,示意著道:“別緊張,你先不要管我從哪里進來的,我說過我是來救你的!”
“你救我?”徐海波不由得尷尬地也跟著笑了笑,道:“你跟我是敵人,你會這么好心?”
張賢稍微沉默了一下,抬起頭來,一雙晶亮的眼睛直視著面前的老朋友,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悠悠地道:“你錯了,首先,我們都是中國人,我們的目標都是希望中國的老百姓能夠過上一個太平安穩的好日子,既然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只能說走的路有所不同,為什么非要當成敵人?就不能當作朋友嗎?”
徐海波怔了怔,還是十分得難堪,搖著頭道:“再說了,我又沒有遇難,要你來救我?”
張賢知道他還是對自己不信任自己,在自己的面前還在裝相,當下覺得有些好笑,還是忍住了笑,認真地道:“徐軍長,你不要在我的面前自欺欺人了。遠的,你帶著這些十四軍的殘兵,在湘西這塊地方左右徘徊,想回四川也回不去,想去廣西也去不了,你自己也非常清楚,只要等解放軍一旦騰出空來,你們這些人到時都跑不了;近的,如今你這個軍長也是在被人軟禁之中,你手下的兵能不能由你擺布還很難說呢?”
“這……這你都知道?”徐海波都是嚇了一跳,他被呂奎安繳械,也就是在剛才的事,卻沒有想到這個突然間不知道從哪里蹦出來的解放軍,就已經掌握了他的底,他還是有些懷疑,卻又裝出十分鎮靜地樣子,對著張賢道:“呵呵,你是在說笑話吧,我都不認識你,都不知道你叫什么?怎么能夠相信你呢?”
“一回生,二回熟,只要你跟我們打一次交道,就會相信我了。至于我叫什么名字……”張賢拉著長音,腦子里卻在飛快地轉著,他也有些猶豫,他自然不能夠報出他的真名來,但是如果報出“于得水”這個名字,徐海波是認識的,當初的于得水,就是徐海波抓到的兵。他的腦筋轉得很快,拖著長音之后,已然說了出來:“你叫我阿水就是了!”
徐海波愣了下,“阿水?”這個名字顯然過于陌生了。
熊三娃不耐煩地從門外探進了頭來,對著徐海波嚷著:“我說老徐,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的?我們這是為你好!不然,才不會冒險進來呢!”
“三娃?”徐海波一眼就認出了他來,在他認為熊三娃的時候,同時也把目光再一次盯視到了張賢的臉上。
張賢生怕他認出自己,那才真得是一個令人難堪的時候,他扳起了面孔來,一本正經地道:“徐軍長,我是誰對你來說并不重要,你如今首先還是要為你自己的安全,為你手下人的前途來考慮一下吧!呂奎安手里拿著委任狀,完全可以把你甩開。只是他到底是特務出身,沒有你會帶兵打仗,這是他留下你的主要原因。如今他已經糾集了一幫土匪,這些土匪都是些無法無天,濫殺無辜,喪盡天良之輩,我想以徐軍長為國為民的情懷,定然不愿意與他們為伍,除非你能夠他們同流合污,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徐海波思索了一下,問道:“你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