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的局勢卻是急轉直下,在解放軍奪取重慶,進圍成都之際,十二月九日夜,云南省**盧漢以宴請初到昆明來的西南軍正長官張群的名義,同時將國軍第二十六軍軍長,與重新組編的第八軍的軍長等云南要員請到自己位于翠湖邊的府邸,設下了鴻門宴,在這些云南軍政要員到場之后,立即軟禁了起來,并當夜通電全國,舉行起義,宣布云南和平解放。
盧漢將軍的行為,與當初宣布湖南起義的陳明仁的舉動一模一樣,自然也遭到了與陳明仁同樣的阻力。而在昆明周遭,尚有國軍第二十六軍與第八軍兩支部隊,近六萬人對著這個首府虎視眈眈,昆明尤如是暴風雨中飄搖的小船,局勢之危,大有一不小心便會顛覆的可能。
第八軍的軍長,就是在徐蚌會戰中只身逃脫的李彌將軍,這個第八軍是他在青島重新組建的,隨著國軍戰局的失敗,這個第八軍一步步地退到了云南;而二十六軍,原本就是在云南駐守的,雖然是一個二流部隊,卻還是**軍嫡系,這個軍的軍長卻也是張賢十分熟悉的,正是當年常德會戰之是他的師長羅達。羅將軍在常德之戰后,一直背負著逃將的名聲,隨軍兵役,沒有得到重用過,只是此時因為國軍的許多能打仗的將領們,死的死,亡的亡,被俘的被俘,起義的起義,投降的投降,屈指可數的名將沒有幾個了,羅達被調任到二十六軍來任軍長,也是迫不得已之事。只是這兩位軍長怎么也沒有想到,到得云南來沒有多久,便這樣稀里糊涂地成了盧漢的坐上囚。
在失去兩位主官之后,第八軍與第二十六軍并沒有群龍無首,在副軍長、師長等的帶動之下,從東面和南面對昆明發起了攻擊,盧漢的滇軍部隊并不是這些**軍的對手,只能極力支撐著,一時之間,昆明這座古老的城市籠罩在了血雨腥風之中。
而此時對于從東和南面圍向云南上來的解放軍來說,到達昆明卻還是需些時日,最近的一支部隊便是占領貴州,正要伺機西向的劉興華的第七十二軍;云南的東南方向,還有廣西那邊過來的第二野戰軍的第四兵團以及地方上組建的桂滇黔邊縱隊等幾支大軍,第四兵團此時還在廣西的百色地區,離著昆明更遠。
十二月十六日,蔣介石任命湯堯為陸軍副總司令兼參謀長,帶領著兩個繼任的軍長,率著第八軍和第二十六軍向昆明展開了反撲,到二十日,昆明已經是岌岌可危了,眼見著便要被攻破。而這時,劉興華的七十二軍雖然飛馳急援而來,其先頭部隊也才剛剛到達曲靖,離著昆明還有一百多公里。
張賢再一次感到了解放軍的神速,只兩天的時間,他們這個團便飛奔著從貴陽跑到了曲靖,雖然是白天與黑夜在連軸著轉,但是這也是兩百八十公里的路程,而且大部分還是群山峻嶺之中;這與大部分國軍的蝸步相比,簡直就是天下地下,難怪解放軍不勝呢?想一想去年的徐蚌會戰,他的十二兵團從駐馬店地區到淮北也沒有這么遠,卻走了好幾天,不敗才怪呢!不過,仔細地想一想,也就是當初打鬼子時的湘西會戰上,也只胡從俊帶著的第十八軍從沅陵,穿著草鞋跑了三天三夜跑到洞口戰場,可以與之相比了。
不過,人到底還不是牲畜,也不是機器,二一五師雖然能跑,沖到了最前面來,但是下面的三個團卻也被拉得七零八落,**三團作為這個師的主力團,當然也是跑在最前面的。實際上,便是**三團,也跑得東倒西歪,下面的三個戰斗營便相隔著老遠,張義為營長的第一營從湘西過來一直就沒有遇到過戰斗,經過這一段的休整,所以精神狀態是最好的,而他這個營又是新近收攏的一些湘西的土匪,都是跑山的人,腳程也自然比那些從平原地區打過來的營連要快了許多,這個時候,第一營已經過了南盤江,再有一天時間就可以殺到昆明城外了。
教導員左安江上氣不接下氣地終于從后面追了上來,見到張義,卻是喘了半天,這才道:“張義呀,前面就是馬龍河村,我看我們今天晚上就在那里歇一晚上,等一等大部隊再走吧!”
張義有些猶豫,也在喘著氣,皺起了眉頭來,道:“上面可是要求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昆明的,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們已經很快了!”左安江道:“大家連夜跑過的烏蒙山,別的部隊還在烏蒙山的那一邊呢!就算是我們今天晚上趕到了昆明,我們一個營也抵不了多少事呀,而且前面也說不好有沒有敵人,我看還是在馬龍河村休息一下,等一等后面的部隊,這樣才穩妥一點!”
張義想了想,忽然又想起到了在江西的貴溪的時候遇險的事,那個時候幾乎是與現在一樣,他這個營也是跑得最快的,卻差一點被敵人包了餃子,想一想現在都覺得后怕,當下點了點頭,道:“也好,前面是敵人的地盤,我們也必須要派出一個偵察班過去偵察一下才好,不然真得可能有問題了!”
聽到張義終于準備休息了,他身邊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由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尤其是他的通訊員宋鐵蛋,這兩條腿就象是灌了鉛一樣,再也挪不動半步,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
“鐵蛋!”張義卻是大聲地命令著。
“有!”宋鐵蛋聽到喊聲,仿佛是受驚了一下,一蹦老高,也忘記了自己的腳酸,來到了張義的面前。
張義喘著氣,命令著:“你去看看于得水在哪里,把他給我叫過來!”
“是!”宋鐵蛋答著,卻不知道應該是往前還是往后,愣了半晌,還是向前跑去,他相信于得水一定是在他們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