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車回到七十二軍的臨時駐地,張賢心里說不出來的惆悵,遠途跋涉而來,卻沒有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這實在是令他有些沮喪。此時,他不由得想起了李清照的一首詞來: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也許,還會有很多的事,永遠只能在心頭惦念著,在兩個人的心里默禱著,沒有話語,沒有交流,便是連眉頭也不敢上的。
汽車團的團長叫做高連城,是從別的部隊新調過來的,這是一個身材不高,個子瘦小,但是卻有著一臉絡腮胡子的四川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說起話來還帶著四川的腔調,聲音很大,也很快,同時也很幽默,就好象是充滿麻辣味的調料包。與這個團長相比,汽車團的政委卻要文靜得許多,這是一個姓嚴名杰的安徽人,長得白白凈凈,眉清目秀,四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養的。嚴政委就象是他的姓名一樣,總是一副嚴肅的樣子,很少有人看到他笑。實際上,這個嚴杰也算是七十二軍的一名老干部,不過一直是在后勤部的供應科,據說這個人十分細心,帳目往來從來就沒有失誤過,做政治工作也很有一套手段。
當張賢與陳大興回到駐地的時候,高團長與嚴政委已經在汽車團的門口焦急地等著他了,一見到這輛汽車過來,便向他們擺著手,陳大興一腳踩下了剎車,這輛嘎子車便停在了他們的身邊。
“呵呵,老陳呀,你總算是回來了!”陳大興的車門剛剛推開,高團長便有些等不及地叫著。
“團長,有什么急事嗎?”陳大興連忙問著。
高團長點著頭,道:“當然有,要不為啥子我們兩個這么著急等著你回來呢?”
“到底什么事呀?”陳大興問著。
高團長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興,前方糧食和彈藥已經不多了,軍長親自發電來催,所以上面要求我們必須在后天把物資運到溫井,團里經過研究,認為如今只有你們營可以完成這個任務!”
陳大興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這個高團長與嚴政委實際上都不是懂汽車的人,是兩個行外人,而汽車團的另外兩個營的營長雖然也有些經驗,但是畢竟比不上自己,不管怎么說來,他也算是七十二軍里自從組建汽車部隊以來就存在的元老。
“我服從團里的命令!”陳大興回答著。
高團長和嚴政委都滿意地點著頭,嚴杰也走過來拍著他的肩膀,道:“團里后面還有幾十輛車沒有趕過來,如今只有你們營的三十輛車可以派上用場,只好辛苦你們了,要多跑幾趟的!”
陳大興笑了一下,點著頭道:“政委說得哪里的話?我們干革命的哪來得那么多客氣,說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高團長也笑了,這才道:“我已經命令孫教導員裝車了,你們三十輛車十分重要,路上不能有一點的損失,我們前方的戰士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補給了,馬上要打大仗了,所以軍長才會這么著急。你們過去后還要馬上返回來,再運送第二批和第三批物資!”
“是!”陳大興答應著,同時問道:“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陳大興不由得一怔,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嚴政委連忙向他作著解釋:“**三團的曹副團長會帶著三百多個新兵以及他們的第一連給你做護衛,晚上出發,這是曹副團長提出來的,他是怕白天路上跑不安全,會有敵機轟炸!”
“哦!原來是這樣!”陳大興恍然大悟著,回頭看了看也剛剛從車上下來的張賢,張賢聽到耳里,心下里感到了一絲的安慰,看來這個曹副團長總算是開了竅,學會了趨利避害,再不是原來那個只知道猛打猛沖不畏生死的家伙了。
“老陳,現在離著出發還有點時間,你先快去準備一下,一會兒我們馬上出發!”高團長親切地告訴著陳大興。
陳大興愣了一下,有些不懂地問著:“怎么?團長,你也跟著去?”
高連城卻是一瞪眼,道:“我是汽車團的團長,第一次任務,我不帶隊行嗎?”
“呵呵,他呀!是怕路上出事,到時被軍長罵的!”嚴政委難得地開著玩笑。
高連城卻一本正經地道:“罵不罵的我不在乎,我只是真得很擔心,雖然我不會開車,但是給你們壯壯膽總是可以的!”
陳大興和張賢都笑了起來,看來,這個新任的汽車團長說到底還是怕路上出事。不過,張賢開始對于這個長著絡腮胡子的團長有了一點很好的印象。
高團長說是給陳大興一點準備的時間,實際上這時間卻還是緊迫得令個無法喘氣,最多也不過半個時辰的樣子,車隊已經整齊地排在了這處臨時駐地的空地之上;而此時,曹爽也帶著那三百多個新兵趕到了這里來,實際上,第一連的戰士們早在在這里了,只是等著他們的到來,這些所謂的新兵,其實也是和武小陽一樣,新瓶裝老酒,都是經歷過戰爭洗禮的老兵,復過員,如今又回來了。
曹爽與高團長見面之后,兩個人說了一些話,商量著路上的行程,倒是把陳大興和張賢忙得里外朝天,對于陳大興來說,一是要把每輛車的主司機、副司機安排好,其二還要再次核對車載的物資是否與清單相同,然后還在排隊,把每輛車進行編號,把拉運無關要緊的棉衣棉服等物資的車輛排在前面,把軍火彈藥排在車隊的后面,排在車隊中間的是拉運罐頭、食品、藥品等物資的車輛,這樣排布自然有他的道理,就算是前面拉運棉服及食品的車輛出了事故,其危險程度也不足以影響后面車輛的通行。每輛車后面還要備一桶油料,以防不時之需。張賢的工作就更加繁雜細致了許多,手下雖然有八十多號人,但是這三百號的新兵此時也由他指揮著,將這些人分組分班,再配制到每輛車上去,然后還要分發武器,進行簡單的注意事項的說明,路上要防止什么?要注意什么?等等,只要是他能夠想到的,無不盡力盡心的說出來,囑咐出來。實際上,這個車隊包括司機和他們這些護衛人員,共有五百多號人,真真正正地就是一個作戰營了。
看看天色,離著天黑還有一段的距離,才三點半鐘不到四點鐘的樣子,但是,曹爽與高團長還是決定出發了。因為從安東過鴨綠江大橋趕到**的重城新義州,還要有一段的距離。
汽車已經開動了起來,陳大興和曹爽坐在第一輛車上,曹爽在此時既充當向導,又充當指揮;而高團長位于車隊的中部,實際上也只能算是坐鎮了。倒是張賢,可以輕松一點,負責的是車隊的尾部,也就是一個斷后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