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里,尤其的得黑暗,因為不能點著火把,只能在微弱的星光下摸黑前進,又要不發出過大的聲響來,所以行進的速度并不快。
“哥呀,真得有敵人嗎?”熊三娃還有些懷疑,跟在張賢的身邊,捏著嗓子小聲地問著。
“別說話!”張賢提醒著他,同時肯定地點了點頭。
然后又是沉默,冬天的樹林里分外得冷清,連一聲蟲子的叫聲都聽不到,只有風吹著枯枝時不時地發出嗚嗚的空鳴,象是小孩子的嗚咽,又象是野獸在呼嚎。前幾天這里下過一場雪,樹林外面的土地基本上化干了,但是樹林里還有些雪在,踩在上面很是松軟,還會發出沙沙的聲音來,便是這一種聲音,在寂靜的夜里聽著也是如此得悅耳。
張賢不由得裹些了身上的棉襖,卻把帽子的護耳折了上去,風吹著他的臉寒冷刺骨,并且象是有人在打他一樣得生痛,但是他只能如此得承受,在這個時候,耳朵已經要比眼睛重要了。
依稀記得不久前看到的那個跳動的火光就應該在這附近,那火光是從老遠看到的,只是走到了這里來,卻又辨不清了方向。
“大家散開!”張賢低聲地命令著,這命令通過后面的人,一個個地傳達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此時,他們開始向山下的公路附近接近,如果走在一起太密集的話,很容易就被下面埋伏的人察覺到。
驀然,往下面的地方傳來了一個十分細微的聲音,那是“咔嚓”地一聲,一根樹枝折斷的聲音,這不可能是被風吹折的,只象是被什么動物踩到而折斷的。這個深夜里,除了狼出沒,那就只能是敵人。顯然,這個山谷原來有狼群出沒的,只是今天卻有些異常,半天沒有聽到一聲的狼嚎。如果是狼,以那些牲畜的嗅覺,他們根本就無處藏身的,早就會被發現;如果不是狼,那就只能是人了。
這聲音顯然被許多人聽到,眾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側耳傾聽著。只是那聲音卻又再沒有響起來。
張賢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確定著那個聲音的出處,當先輕輕地往那邊走去。
可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下面的公路上響起了汽車的轟鳴之聲,黑漆漆的公路上終于出現了汽車的燈光,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陳大興按照他們的計劃,開始行動了。
張賢帶著人也接近了公路,可是除了剛才的那一聲響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動靜,他不由得有些奇怪,難道真得是自己猜錯了?根本就沒有敵人?又或者是敵人在別的地段,他們還沒有發覺?
汽車在崎嶇的公路上正在快速的通過,汽車的燈光也隨著公路的崎嶇而晃過路過的樹林,突然,就在車燈一晃之下,張賢發現一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地映在了他的腳下,但是隨著那燈光的轉移,又倏忽不見。他的心不由得一陣猛跳,從汽車過來的方向可以推斷出那個人藏身的地方,就在他的前面。
第一輛車呼嘯著開過去,而第二輛車還在三十米遠的后面,兩車之間拉的距離真得夠大了,拐彎的時候,后面的車都看不見前面的車身。張賢盯視著第二輛車來的方向,不一會兒,在車燈的晃動里,他終于看到了那個埋伏在路邊一棵低矮樹叢中的人,雖然還是一晃而過,但他可以看清那個人頭戴的鋼盔,那是一種根本就不反射光線的頭盔,不可能是人民軍里的,也不可能是志愿軍里的,只能是美國佬。
一把槍從張賢的身后已經伸了出來,瞄準了那個藏在樹叢中的敵人。張賢回過頭,看到了武小陽正舉著槍,顯然他也看到了那個敵人。
張賢一把把武小陽的槍按了下去,舉手示意著他不要妄動。武小陽還有些不解,但也只好聽從張賢的指揮。
張賢不相信,這里只有一個敵人,應該還會有其他的人躲在什么地方,他卻沒有發現。如果現在就解決掉這個人,肯定會打草驚蛇,說不定到時敵人再來一個反包圍,那樣他們這些人可就要遭殃了。如果敵人再來一個狗急跳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過車就點燃炸藥,那就更糟了,這第一波車隊過的正是彈藥車。
可是,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連樹枝的晃動都無法看清楚,只有在車過的時候,燈光一閃可以看到些什么,卻又是如此快得逝去,根本就不容人仔細搜尋。
第三輛車也過去,遠遠的第四輛車開了過來,這輛車在轉彎的時候,遠光燈變換了一下近光,又變回了遠光,在燈光交替的時候,公路對面的樹林里有個什么東西反了一下光,張賢終于又發現了一個人影,正伏在那一面公路邊的樹林中。顯然,武小陽也發現了,他拉著張賢指了指對面,張賢也只點了點頭。
第四輛車跑得比前面三輛要慢了一點,終于還是順利地通了過去,遠遠的第五輛車子開了過來,這輛車也是滿載的彈藥,張賢的心一直在盼望著這輛車趕緊通過,只要通過了,那么后面第二組車要過十分鐘才會來的,有這十分鐘,就足夠他們一起清理這里的地雷了。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正在張賢打著如意算盤的時候,忽然發現火光一起,一條火線快速地從樹林邊上燒過,向公路上奔去,伴隨著聽到咝咝的聲響的同時,他也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硫磺味道。
“不好!敵人點著了導火索!”他心里暗叫著,他們離著公路還遠,再想沖過去撲滅已然是來不及了,聽著汽車轟鳴而來,他知道在那輛汽車拐過彎來的時候,將是那條導火索正好燒到頭的時機,爆炸馬上就要發生了,敵人把時間掐得恰到好處!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