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犧牲了!”張賢卻是異常得清醒,畢竟是看過了太多這樣的場景,人都有些麻木了。只是面對著哭得昏天黑地一般的熊三娃,他的整顆心也在震顫著,不知不覺之間,淚水已經(jīng)流了滿臉。
“轟”地一聲響,坦克炮打出一枚炮彈,就在邊上的山崖上炸裂開來,炸得泥土沙沙直落,同時也驚醒了張賢有些混亂的大腦。
“快走!”他不由分說,拉著熊革命,就往剛才下來的地方跑去,第四輛敵人的坦克已經(jīng)進入了這段隘口,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輛坦克上面步兵的模樣了。
熊三娃一把甩開了張賢的手,再一次撲到了熊革命的身上,還是想要把他抱起來。
張賢明白他的心思,他是想將自己的二哥帶離這里,哪怕是一具尸體,也要帶走。可是,如今在這種情況之下,這又怎么可能呢?敵人的坦克轉(zhuǎn)眼就會來到面前,而他們帶著一個尸體,又怎么可能爬上陡峭的山崖呢?
“先把他留在這里,回頭再來找!”張賢只能如此的勸說著。
熊三娃還是故執(zhí)地想要抱起自己的二哥,可是這個時候,敵人剛剛開過去的第二輛坦克又轉(zhuǎn)了回來,對著山崖上的志愿軍陣地進行著炮擊,以掩護后面的坦克沖過來。而后面的第四輛坦克上的射手已經(jīng)看到了張賢和熊三娃,他們的槍立即對準了這邊,“突突”地亂放著。
張賢一把撲倒了熊三娃,一串子彈從他們的身上飛過去,就打在他們面前的崖壁之上,立即打出了一串的彈孔,每個彈孔都冒著清煙。
被張賢這一推,熊三娃也清醒了過來,他的耳邊響起了張賢的話來:“你要是也死了,誰還能把你二哥帶回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是呀,如果自己也把命丟在這里,那么到時大家就都成了孤魂野鬼了!
可是,這個時候,就算是他們想要逃生,也已經(jīng)不可能了,第四輛坦克開了近前,敵人強大的機槍火力打得張賢和熊三娃根本就抬不起頭來,要不是他們的旁邊有這輛履帶斷掉的可以來當掩護,他們可能早就跟熊革命一樣得犧牲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山崖上傳來了戰(zhàn)士們的怒吼聲:“為連長報仇!打呀!”,吼聲之中,聽到“轟”地一聲響,這輛坦克被一枚火箭彈打中了,這是**零團唯一的一枚火箭彈,卻真得起到了作用,彈頭穿過了坦克厚厚的裝甲,在里面炸開來,巨大的沖擊同時也將搭在上面的美軍射手震落下來,讓他們成了兩邊志愿軍戰(zhàn)士們的活靶子。
便是利用這個眨眼之間的空隙,張賢拉著熊三娃,滾下了這處土堆,從剛才下來的地方,手腳并用著,爬上了山崖。
只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輛被火箭彈擊中的坦克只是停了一會兒,當張賢與熊革命爬上山頭的時候,便看到這輛坦克又動了起來。坦克的駕駛員還活著,他把油門踩到了底,直沖上土堆,撞上了的那輛堵路的坦克,竟然將這輛坦克推著走起來,沖下了土方,掃出了一條路來。
后面的第五輛坦克接踵而至,前面的第二輛坦克掩護著向兩邊的山崖猛轟,此時,敵機再一次駕臨了,轟炸再一次開始,張賢知道,他們已經(jīng)失去了最佳的阻援時機。
到下午五點多鐘的時候,戰(zhàn)斗雖然還在繼續(xù)著,但是美國人的坦克援軍還是沖進了砥平里,這個時候,天也開始下起雪來,開始的時候,還只是象鹽一樣飄飄灑灑著,可是越到后面,便越大了起來,揚揚沸沸的,已然是鵝毛一樣了。
當?shù)弥娨呀?jīng)趕到的時候,砥平里的美國人和法國人都歡聲雷動,所有的人備受鼓舞,立即打起精神來對外圍的中國部隊進行著反攻。
其實,保羅心里十分清楚,霍夫曼團長只帶進來十二輛坦克,比當初出發(fā)的時候已經(jīng)少了近一半;而步兵連受傷的都算上,也只沖進來二十三個人,這點支援對他們二十三團來說,有,跟沒有,幾乎是沒有什么區(qū)別的,根本就派上不用場。但是,援軍終于還是來了,這對于他們這些被困多時的二十三團官兵們來說,無疑是看到了曙光,低落下去的士氣馬上高漲了起來,每個人都覺得好象是打了一針興奮劑。
與砥平里的守軍相比起來,外圍的志愿軍方面卻要沮喪了許多。當知道敵人的援軍已經(jīng)趕到,幾乎所有的戰(zhàn)士們還有的那點再堅持一下就會勝利的希望,一下子便蕩然無存了,這種悲觀象是瘟疫一樣,很快便感染了每個團、每個營和每個連,甚至于也同時影響了指揮作戰(zhàn)的指揮員。四十軍的軍長當先地對于能夠奪取砥平里感到懷疑,所以這個被臨時任命的作戰(zhàn)指揮官也是第一個向志愿軍司令部要求撤圍的人,在權(quán)衡利弊之后,同時也是因為敵人各路援軍馬上就要合圍過來的緊迫局面所致,如果再不撤退,又拿不下砥平里,那么這里的戰(zhàn)斗將會打成一場消耗戰(zhàn),到時候損失的將不僅僅只是這么幾個團的問題了!
晚上七點鐘的時候,志愿軍司令部終于下達了撤圍的命令!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