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三五天后,那還有一段距離,只是此時張賢首先放心不下來的還是當前的戰斗,陳大興剛剛接手**三團一營,就遇到了最困難的戰斗,這也是考驗他能力的時候了,張賢還真得有些擔心,陳大興能不能承受得住敵人的重擊。
陳大興由汽車團調到**三團里來當營長,這是他入朝以來的第一場戰斗,雖然對于陳大興來說,也不是第一次領導戰斗,但是國內戰爭到底與**作戰還是有些不同的,僅管張賢相信以陳大興的能力,一定可以堅守到最后的時刻,這個時候卻還是有些心里發慌,生怕陳大興會出挺不下來。
“什么,大興哥帶著隊伍被敵人包圍了?”聽到張賢并不在意自己的安危,而是向自己談起了陳大興,熊三娃經不住叫出了聲來,在七十二軍里,對于熊三娃來說,他最為牽腸掛肚的除了張賢之外,便是陳大興了。
“是!”張賢點著頭,同時告訴著熊三娃:“我給王大虎出了一個圍魏救趙的主意,現在他就已經在按照我的意見布置兵力營救!”他說著,又看了看天色,在這個谷地里還可以看到已然西沖的太陽,這應該快到傍晚時分了,這一天里,他其實都在不安與彷徨中度過的。
“你給王師長出主意?”熊三娃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經不住地提醒著他:“你這樣會讓人更加懷疑的!”
“我知道!”張賢長出了一口氣,同時用眼睛盯視著熊三娃這雙充滿了疑惑的眸子,意味深長地道:“三娃,我并不是因為大興被圍而亂了方寸,說實在得話,我真得很后悔,為什么我沒有及早地對我們的領導發出警告。入朝以來,我們那么多的戰友犧牲在這異國冰冷的土地上,而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就那么離去,你應該知道,那是一種多么痛苦、肝腸寸斷的心情呀?如果能夠讓戰友和同志們減少一些犧牲,哪怕是能夠多活下一個人來,就算是把我再抓起來槍斃掉,我也心甘情愿!”
聽著張賢這出自肺腑的聲音,熊三娃稍微愣了一下,忽然也有了一些感觸。的確,在經歷了這么許多的戰斗,經歷了這么許多的生死離別之后,他與張賢都對人的生命有了一個斬新的詮釋。當兵的,不應該再只是一堆炮灰,更不應該成為供給那些站在榮譽之巔的將軍和英雄們踏之在腳下的枯骨!而最其馬的,他們是一群活生生的——人!沒有誰喜歡戰爭,即使是他們這些為了戰爭而存在著的士兵,哪怕只是一次小小的、必勝的戰斗,也不可能讓大家去高興得面對,有的只是無奈中必須要表現出來的勇敢罷了!幸生不生,必死不死,這是一個老兵存活下來的秘絕,可是,命運可能會眷顧一次,又怎么可能會永遠得眷顧呢?
“這該死的仗!什么時候才可以打完喲!”熊三娃忍不住地破口罵道。
張賢無以對,他也希望不再打仗,但是卻也知道,這并非是他們這些尋常百姓們可以左右的事情,那些大人物、那些政治家真正關心的并非是天下的蒼生,而是他們的利益!只要這世界上還有貪婪,那么戰爭就會不斷!
“謝謝你,三娃!”在臨走之前,張賢由衷地對著自己這個兄弟道。他說完,轉身離開,向著王大虎所在的師臨時指揮室走去,他想,這個時候二一五師的努力應該會有眉目了。
熊三娃愣愣地看著張賢走遠,忽然想起了一句話來,對著他的背影喊著:“我們是同志加兄弟!”
張賢回過頭來,莞爾一笑,的確,這句**對蘇聯政府的稱呼用在他與熊三娃之間才是最合適不過的。
回到二一五師的臨時指揮部,還沒有進入帳篷里,便聽到了里面一片的歡呼聲,張賢的心猛跳起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可是,還沒有走進去的時候,那片歡呼聲又嘎然而止,他挑簾進入。
這個通訊處里已然一片得寂靜,正看到王大虎緊緊地握著話筒,一動不動仿佛是中了邪被魔鬼石化了一樣,呆呆地看著前面被擋住的木架。整個帳篷里的人個個也是如同雕塑,竟然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
張賢怔怔地站在入口處,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看著每個人表情凝重的樣子,他忽然有著一種不祥的預兆,難道說他們的計劃沒有成功?難道說那兩個被圍的營沒有被救出來?
良久,只見王大虎的雙目中滾出了兩串淚珠,他默默地摘下了戴在頭上的帽子,所有的人都可以聽得到他發出來的一聲低低的抽咽!
帳篷里,所有的人都紛紛摘下了自己頭上的帽子,莊重地起立著,仿佛是為誰在默哀。
“怎么了?陳大興那個營完了?”張賢再也忍不住自己心頭的恐懼,低聲而顫抖地對著身邊的陸參謀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