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一直有些奇怪,按道理說,宋明亮的傷情應該屬于重傷員行列,雖然沒有流多少血,也沒有肢體的殘缺,但是對于幾處骨折來說,要想在短時間內恢復行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應該被及時地送往大后方進行治療,不應該留在這個靠近前線的隨軍醫院里。不過再問過了醫生之后,張賢這才知道,并不是醫生不想將他送走,而實在是沒有能力也沒有機會將他送走,因為運輸能力的緊張,便是食品及彈藥都無法及時送到前線來,同樣這些前方的重傷員們也因為運輸隊不能很快的回轉,而無法實現及時將這些重傷員們撤下去;便是偶爾有一支運輸隊能夠到達前線,也會因為要運送的傷員過多,也只好將就他們的能力只能運走一小部分的人員。二一五師的隨軍醫院中,上一次將重傷員運走還是十天前的事情,還是五天前的事情,那個時候第五次戰役也才剛剛展開,如今在這個醫院中,還有十數名與宋明亮一樣的重傷員,等著運輸隊的護運。不過主治的黃醫生告訴張賢,如果運輸隊再來的話,他將會把宋明亮部長安排進運輸隊里送走,估計著運輸隊也快要到了。
“也許把宋部長送走之后,就會少了不少的壓力!”張賢如今只能這樣的猜想著,實際上他也知道,他的這種猜想也只是掩耳盜鈴,宋明亮離開了二一五師,也許能讓他在這個師里安逸地呆上一段時間,可是卻無法解決他身份暴露的問題,這是一個他遲早要面臨的問題,也將會是他人生的另一個轉折點,或許會回到現實中來,也或許會下地獄。而最大的可能卻是后者,除非這個宋明亮死掉……!他想到這里的時候,自己都猛地搖了搖頭。在這個前線的戰場上,要想謀殺一個人,對于他這個負責師部警衛工作的營長來說,太過簡單了,只是那樣的話,他覺得自己就是在造孽,可能將會背負這一身的冤債,心理上將永無寧靜!與其那樣活著,還不如去死!
想到這里的時候,張賢又不由得坦然了起來,既然自己并不怕死,那又何必去想那么多呢?船到橋頭自然直,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以后會怎么樣,誰也說不清楚,那還不如順其自然,隨遇而安。
就好象是丟棄了一個思想的包袱一樣,在這個問題想通之后,張賢馬上便覺得輕松了許多,便是走起路來,也份外得輕盈。
剛剛回到自己的營地,張賢便看到王大虎坐在那里正與營里的戰士們聊著天,這天晚上行動就要開始了,顯然他是在將命令傳達下去之后,在度日如年的等待中,難得的抽出了一些時間來輕松一下。
“師長也在這里呀?”張賢連忙向他打召喚。
看到了張賢的到來,王大虎站了起來,笑著道:“呵呵,我來半天了,想找你聊一聊,卻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我去醫院看傷員了!”張賢老實地告訴著他,同時有些警覺地問著:“師長找我有事嗎?”
“是!”王大虎點了點頭。
那些圍在邊上的戰士們在熊三娃的召呼之下,紛紛走開了。這個時候,熊三娃還是很有眼力勁兒的,知道這兩個人要談話,理所當然的在為他們兩個人創造單獨談話的條件。
看看邊上再沒有其他的人了,張賢這恭敬地問著:“師長,其實您有什么事找我,派人叫我過去就是了!”
王大虎笑了一下,擺了擺手,道:“我還不是那么官僚,在指揮部里太累了,出來走一走更好!呵呵,再說,我只是想隨便跟你聊一聊,沒有別的意思!”
“哦!”張賢應聲答著,卻也知道,王大虎所說的隨便聊一聊,對于他來說,肯定不會是那么隨便說一說的問題。
“阿水呀,在我們二一五師里,你也算是不多的幾個有文化的人了,呵呵,咱們兩個應該有共同的語喲,你當過老師,我當初也當過老師的,我想,要是你參加革命跟我一樣得早,說不定也可以當個師長的!”王大虎邊開著玩笑,邊說著,分明就是一位老鄉在扯家長里短。
張賢干笑了一下,心里卻在暗自好笑,王師長當然不會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在山東時的敵人,更不會知道自己還是他的老鄉,他也只能隨口答著:“師長說笑話呢!呵呵,要是我真得參加革命早,也說不定那個時候就掛掉了!”
王大虎愣了愣,卻搖著頭:“不會,雖然我比你大上幾歲,可是說老實話,你的頭腦比我要靈活得多,而且看問題也比我深刻,真得論起打仗來,你的天賦要比我高喲!”
“師長在抬舉我呢!”張賢客氣地道。
王大虎看了他一眼,卻是鄭重地點著頭,一本正經地道:“真得,阿水,我準備在這次戰役之后,讓你來當作戰參謀,你看怎么樣?”
張賢愣了一下,當參謀自然比帶兵要舒服了許多,這其實也是他巴不得的,最少不用身先士卒地去沖鋒,想一想王金娜對自己的擔心,有一大層的關系就是害怕自己上戰場。當下,他稍作思考,故作疑惑地問道:“那么警衛營誰來帶呀?”
王大虎揮了揮手,道:“讓竇剛來當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