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一日,美國人開始了反攻,這一天正是農歷的二十四節氣中的小滿,天空也不作美,開始飄起了雨來,眼見著夏天已經到來,雨季也將要到來了,北漢江應該要漲水了。
雖然下起雨來,道路泥濘難行,但是對于志愿軍戰士們來說,卻覺得安全了許多,最少不用擔心敵人的飛機還會過來轟炸。
張賢披著雨衣站在路邊的山崗之上,指揮著警衛營的戰士們陸續地抬著物品進入這個不大的村莊中,這個村莊座落在山腳之下,除了面對著北漢江的那邊有一片的田地之外,三面環山,四周的樹林倒是濃綠,可以提供一片躲避敵機轟炸的場所。只是想一想,這個大雨天里,閃電一晃而過,春雷還在時不時的轟隆隆地從東響到西,美國人的飛機就算是再先進,也不會冒險在這種雷電大雨天里出動,心里頭便也踏實了許多。
隨軍醫院也緊跟著駐進村來,他們的營地就設在村子邊緣的一座破爛的小廟附近,以便于隨時可以將傷員撤進樹林中。
驀然,張賢看到了一個人被抬了過來,雖然那個傷員的身上也覆著雨衣,他還是依稀認出來那是宋明亮,他不由得一愣,連忙走了過去。
這個時候,宋明亮正被兩名戰士抬到了一處屋檐之下避雨,他掙扎著坐起來,一眼也看到了張賢。
“宋部長,你怎么還沒有被轉走?”張賢有些奇怪地問著,在他看來,這么幾天過去了,運輸隊也來過了一次,按黃醫生的話,宋明亮也應該是送走了才對。
宋明亮卻是一聲苦笑,道:“呵呵,我想我還是跟著你們師一起行動的好吧!”
張賢卻皺著眉搖著頭:“這是很危險的!”
“呵呵,再危險的時刻我也經歷過!”宋明亮不以為然地道。
后面那個抬擔架的戰士告訴著張賢:“營長,其實昨天運輸隊過來了,本來是要把他送走的,可是我們的重傷員太多,宋部長把名額讓給別人了,他說他多受點罪沒什么的,還是讓戰士們多些機會,他們還年青!”
聽到這話,張賢不由得肅然起敬了起來,宋明亮當然也不傻,他當然知道被運輸隊送走就意味著脫離危險的機會增大,生存下來的機會也就大了許多;而相反,跟隨著師部前進,那就是意味著往死亡的邊緣又靠近了一步;他這一讓,實際上就是把生的機會讓給了別人,而把死的威脅留給了自己。
“別管我了,你還是去忙你的吧!我沒事!”宋明亮用那條還可以抬起的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反而這樣的勸慰著張賢。
張賢只得點了點頭,又叮嚀了那兩個抬擔架的戰士幾句,這才轉身離開。
透著前面的雨霧,看著張賢消失在了雨地里,宋明亮的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好象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一樣微微點了點頭,心里面的一塊未解的疙瘩也頓時松開了來。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