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二一五師臨時指揮部里還是一片的忙碌,除了幾個通訊員坐在門口打著盹,便是那些參謀、指揮員也毫無一絲的睡意,大家都知道,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二一五師即將面對的可能是一場殊死的戰斗。
陸凡再一次闖進了來,張賢第一個驚醒了,王大虎不等他報告,便有些急不可耐地問著:“怎么樣?聯系上右翼的友軍了嗎?”
“沒有!”陸凡有些無奈地搖著頭,同時向他報告著:“我和報務員已經聯絡了一夜,也沒有接通他們的信號!”
“怎么會這樣?”姚政委也站了起來,緊鎖著眉頭。
張賢卻想到了什么,有些擔心地低聲道:“該不是我們的右翼友軍已經撤退了吧?他們可能正在行軍當中,所以聯絡不上。”
王大虎、姚其剛與陸凡都不約而同地轉頭看了他一眼,這也正是他們所擔心的事情,但是,陸凡卻又有些不甘心,不信地道:“不會吧?他們應該不會丟下我們獨自撤退吧?只怕司令部也不會同意的呀!”
張賢看著他,沒有答話。在他看來,當危險降臨了,友軍也好,朋友也好,都會變得十分不確定,人之常情并不會先人后己,而肯定是先己后人!想一想自己所經歷過的無數戰役,還真得沒有哪一路援軍,哪一路友軍會為別的部隊來拼命的,當然那可能是國民黨軍隊里的桎梏。而在**所領導的部隊里,友軍的配合雖然比國軍之間的配合要好了許多,但是也并非大公無私的,一旦涉及到生死關頭,許多指揮員在國內戰爭中打游擊的那一套就會顯露出來,不管不顧地先去撤退,哪還會去在乎相鄰部隊的死活。
“于得水!”王大虎突然大聲地命令著:“你派人去我們的右翼察看一下!”
“是!”張賢連忙回答著,轉身出了門去。
有的時候,人的雙腿還是最保險的交通工具,同時派人員聯絡也是最保險的通訊方法。張賢很快地回到警衛營里,讓賀強帶著兩個戰士去西面看個究竟,右翼友軍的陣地離著二一五師并不遠,兩個師的陣地是緊緊相連的,從北漢江邊一直延伸過來,呈一條直線一樣橫在加平與春川城以南地區。
再派出了人員之后,張賢再一次回到了師臨時指揮部里,卻見到每個人的臉上又都洋溢著一種興奮的光芒,他不由得有些奇怪,看到王大虎與姚其剛在商量著什么,于是問著邊上的陸參謀:“怎么?又有什么變化了嗎?”
“是!”陸凡點著頭,同時告訴著他:“我們剛剛接到了軍長的命令,說我們七十二軍的另兩個師已經全部過了北漢江,正在向華川以西的山區運動作梯次阻擊,要我們也盡快從戰場上抽身過河,在北漢江的北岸構筑陣地!”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張賢就好象是終于得到了解脫一樣,不由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還算是好的,熊卓然這個軍長并不是飯桶,這首命令下達得還算是及時,雖然這個時候離著天亮已經不遠了,但是在敵人還沒有大規模反撲上來的時候,那就還有機會,最壞的狀況也只是有可能再與敵人打那么一個半天,然后各營連撤過河后再接著與敵人打,也就是邊打邊退。
不過,到底怎么個撤退的方式,自然還需要王大虎和姚其剛慎密地來疇劃了。
很快,王大虎便制定出了一個詳盡的撤退計劃來,準備采用三個團輪流掩護的方式,漸次地撤過北漢江,也就是由一個團當先的擔當阻擊敵人的任務,而其他的部隊向北后撤;在撤到一定距離的時候,另一個團在當地再構筑一個阻擊陣地,嚴陣以待;這個時候先前擔當阻擊任務的部隊撤將下來,把斷后阻擊的任務順利地移交給另一個團;如此這般,呈滾動的狀態擺脫敵人不斷的追擊,一直退到安全的地帶里。
二一五師的計劃制定下來,便很快地向下面的各團交待下去,而為了保證全師的傷員及后勤非戰斗人員能夠盡數地撤走,王大虎要求在南面擔任阻擊任務的兩個團還要堅持有可能一天的時間,畢竟天已經亮了起來,在大白天里進行撤退也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這個時候大家倒是十分希望再象是頭一天一樣,再來那么一場雷雨。
南面的槍炮聲再一次響了起來,敵人轟隆隆的炮火聲幾乎將所有的聲音都遮掩了,仿佛就是近在耳邊,便是說話也要大聲地喊著,否則對面的人都可能聽不到。戰斗再一次響起來的時候,二一五師的臨時指揮部里便又忙亂了起來,倒是附近的非戰斗部隊已經在準備撤退了,有一部分傷員被護送著過了北漢江,到達**三團所控制的龍王廟渡口。
賀強終于是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在臨時指揮室的門口大聲地喊著:“報告!”
就好象是看到了希望一樣,不僅是張賢,便是連王大虎也經不住地把頭轉向了門口,看著滿臉汗水的賀強。
“情況怎么樣?”張賢連忙問著。
賀強喘著氣,十分氣憤地道:“我們的右面已經沒有了友軍,他們早就在昨天晚上撤走了!”
“什么?”陸凡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幾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們的友軍已經先撤了!”賀強向他重復著。
立時,整個臨時指揮室里剛剛還嘈雜的忙亂聲,一下子便嘎然而止,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活兒,把頭轉向了門口。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