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還未散盡,照明亮已然象是流星一樣華麗地湮滅了,張賢象是瘋了一樣撲到了王大虎的身邊。作為警衛營長,他當然十分清楚自己的職責,如果真得讓師長犧牲,那么他的罪過是首當其沖的;雖然在這個時候他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想到這一些,但是潛意識中卻非常明確自己肩上的任務。此時,二一五師正在渡河,全師能否順利沖出敵人的合圍,還要看師長的指揮,如果大家知道師長出了事,那么后面的戰斗便是簡單也一定會嚴重影響到戰士們的士氣。
“師長!師長!……”張賢幾乎是哭泣著不顧一切地抱起了倒在地上的王大虎,一邊顫聲地低呼著,一邊坐倒在地將他的頭摟在自己的懷里,渾不在意這可能會弄臟他的身體,在摸到王大虎的臉時,張賢首先摸到手上的是一手濕淋淋滑膩的感覺,憑著直覺他知道這應該是鮮血,心頭便不由得一陣亂跳,不祥的預兆在瞬間便充斥了他的整個身心。
又一顆明亮的照明彈升上了天空,張賢正俯下身來,立即看到了王大虎滿頭的鮮血,卻是睜大著眼睛盯視著他,那雙眼睛黑亮亮的并不見絲毫地黯淡,在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張賢這顆亂跳的心馬上便平靜了下來,他依稀透過這張鮮血淋淋的面孔看到了王大虎正在張著嘴艱難呼吸著,他的嗓子里咕嚕嚕地發出一些聲音來,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有一點張賢明白,最少在這一時刻里,師長還活著,還沒有死。他抬起頭,馬上便看到了一攻比指甲還要大的彈片就鑲在王大虎的左邊太陽穴旁邊,那里打了一個洞,血就是從那個地方冒出來,此時還在汩汩地流著,如果再偏上一厘米,那么他一定會當場掛掉。
“三娃!三娃!”張賢回身大喊著,他知道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熊三娃一定會在身邊。
果然,他的身后便傳來了熊三娃的應答:“我在這里!我沒事!”
“快去找衛生員來!”
“是!”熊三娃大聲的答應著,跑開了。
王大虎抬起了一只手來,好象是要說什么話,卻非常困難。
張賢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同時用另一只手的小臂利用衣服的袖子按在了那個傷口之上,作為一個老兵,他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取出那枚彈片的,此時最關鍵的還是要止血。
仿佛是猜出了王大虎要說些什么,張賢把自己的頭湊到了王大虎的耳邊,輕聲地安慰著他:“不會有事的!師長!你不會有事的!……”話是這么在說,可是眼中的淚水卻還是止不住地流著,滴滴地落在王大虎的臉上,王大虎明顯得感到了什么,眼睛中也出現了霧氣,開始濕潤起來。
熊三娃不知道從哪里拉過來了一個衛生員,這還是一位梳著羊角**的女兵,年青的面孔還未脫一個小姑娘的稚氣,她被熊三娃拉得生痛,一邊跑一邊還在急急地幾乎是在哭著向他作著解釋:“我不是醫生,我不是醫生,我只是個實習生,替黃醫生背藥箱……”可是,熊三娃卻根本不聽好的解釋,也許在他看來,在這個時候背著紅十字藥箱的女兵,一定就是衛生員。
來到了張賢的身邊,當看到躺在張賢懷里的傷者時,這個剛才還在叫喚著不是醫生的女實習生便閉上了嘴巴,在照明彈的照亮之下,她可清楚地看到這個受傷的人所流的血,憑著初淺的醫學知識,她也可以判定這個傷者的傷著實不輕。
此時,便是明明知道自己的水平不行,這個年青的女兵也勇敢地面對了起來,蹲到了王大虎的身邊。
“他的傷在頭部!”張賢告訴著這個女兵,同時松開了自己壓住傷口的手臂,他的袖子上沾著很多的血,指著那個彈片,急急地道:“這里,要趕緊包扎止血!”
這個女兵順從而哆嗦地打開了自己背在身上的藥箱,從里面取出了一個醫用鑷子來,伸手顫抖著想要去拔出那枚彈片,可是兩次也找不準地方。
張賢皺起眉頭來,忍不住地從她的手里奪過了鑷子,自己動起手來,很快便夾出這個彈片。這個女兵也明白地拿出一瓶云南白藥,張賢先用棉花清理了一下傷口,然后盡數倒下去,蓋上藥棉,最后用紗布包好,手腳麻利地仿佛就是一個醫生,令這個女兵都為之驚訝起來。
“你是新兵吧?”張賢一邊包著紗布,一邊隨口問著這個女兵。
“是!”這個女兵連忙答著:“我叫寧麗,第一次到戰場上來,一直跟著**五團的黃醫生實習!……”
“只要是上了戰場的人,就不是新兵了!”張賢打斷了她的話,同時以命令的口氣告訴著她:“我是師警衛營的營長于得水,現在你就跟著我們一起走,負責對師長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