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彌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應不應該答應。
徐海波畢竟作為張賢的副手,一起度過了很長的一段日子,他十分明白張賢此時的心意,他知道張賢的目的,很少會去打沒有把握的仗,同時也不會放過任何一次的可乘之機,他去見高偉,實際上就是去尋找破敵之機。當下,他馬上表示著贊同,對著李彌道:“鈞座,我同意張參謀長的意見!我可以陪著他一起去孟布見高偉,從這里騎馬過去,抄近路翻過兩座山也就到了,最多不過四五個小時;晚上再趕回來,應該還來得及!”
看到徐海波也支持張賢,李彌只得點了點頭,同時叮囑著道:“那也好,徐軍長,你就陪著張參謀長去一趟孟布,不過一定要快去快回,明天天亮之前,部隊必須要行動了!”
“是!”徐海波響亮地回答著。
張賢看了看眾人,對著李彌道:“那么鈞座,時間就是勝利,我跟徐軍長馬上就走,你們接著商量!”
“嗯!”李彌點著頭,卻又想到了什么,對著張賢道:“張參謀長,你不再去跟你的夫人說一聲了嗎?”
張賢搖了搖頭,道:“不用了,等我回來吧!”
“那也好!”李彌道:“你先放心地去吧,我會讓慶元安排人照顧好她們的!”
“好!”張賢答著,沒有再作停留,當先地走出來了這座會議棚,徐海波緊緊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張賢和徐海波兩人帶著五名警衛,騎著馬離開了孟撒,沿著向西的土路走了有三四里,走出了這間盆地,然后離開大路向北拐去,沿著一條狹小的山路開始了向北的翻山之旅。徐海波告訴張賢,孟果位于孟撒的西北面八十公里處,如果走大路的話,要整整走上一天,還要起個大早。走小路雖然近了許多,但是卻比較難走,還要穿過茂密的森林,其間還有可能會受到土人或者匪徒的襲擊,所以對于馬幫來說,他們寧愿走大路,從西面的孟東、萬薩拉那邊再折向北,沿著薩爾溫江谷地北上到達那里。對于張賢和徐海波來說,都是純粹的軍人,又非帶貨的商人,身上又帶著武器,自然是要揀最近的路來走。
雖然是騎著馬,因為走得是小路,上坡與下坡都比較多,而且很多的地段荊棘叢生,所以張賢與徐海波的這一行人速度并不快,到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人才有時間敘起舊來,提到往事,又都不由自主的噓唏了起來。
兩個人從開始相識的時候談起,談到了當年的石牌,談到了鄂西的大戰,又談到了常德,談到了湘西會戰,然后是接下來的內戰其間共同在整編十一師里的經歷,一直說到最后十二兵團在徐蚌戰役中的覆滅,往事就好象是昨日里做的一場幻夢,歷歷在目;而每當提起一個兩人都同時熟悉的名字時,卻又不由自主地打住了話題,因為那么多熟悉的面孔都已經消失在了濃烈的硝煙之中,就好象是風刮過之后無影無蹤,只留下了一點走過的痕跡。
“呵呵,想一想要不是在湘西和云南遇到了你,我可能會跟大部分的國軍將領一樣,這個時候不是被擊斃了,就是成了共軍的俘虜!”想到了當年從云南逃出來的過程,至今還令徐海波記憶猶新,卻也是心驚肉跳,他這樣不無感激地道。
張賢也只能發出一聲得苦笑,徐海波是被他從湘西放跑的,然后還特別地指出來讓他不要去四川,所以他才會跑到云南,才會在現在的時候跟他走在一起,只是過去了的事想來卻又如煙如霧,當初的決定哪里能夠預測得到后面的結果呢?那個時候,他不也是在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嗎?雖然沒有現在這般得坦然,卻也算是一場人生的過程,也許沒有那個過程,就不會有如今的這個結果!
“過去了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我們大家都有這么一段倒運的經歷!”張賢安慰著他,然后又把話題一轉,問道:“對了,老徐呀,你們離開云南之后,在這邊又是怎么過來的呢?”
徐海波望著這蒼茫的群山,不由得發出了一聲輕嘆:“怎么過來的?呵呵,我都不知道是怎么過來的!”他說著,眼睛閃過了一絲的悲傷,陷入了一陣的沉默。
張賢知道,徐海波帶著那支逃離云南的殘軍,進入到緬甸的叢林中,一直堅持到現在,這中間定然是有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他的詢問,無疑是讓徐海波再一次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