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軍的又一次的進攻被挫敗了,他們后面的士兵們狼狽不堪地向河灘上逃奔著,卻沒有人再顧及那些不幸沖在最前面,而此時卻被困在一號地堡陣地之上的同袍們,而這一些人卻有四五百人之多,沿路上更有許多被打死打傷的人躺在陣地的四周,進退不得,呼嚎聲、哭喊聲、**聲與子彈射出來的聲音交織成了一片,令這片美麗的土地上充滿了血腥與殘忍。
在二七九團的戰士們用緬語喊出來的一片“繳槍不殺”的口號聲中,陣地上的槍聲在漸漸地消逝,傍晚的斜陽也從山嶺之外射將過來,硝煙還未散盡,縷縷地在薩爾溫江的兩岸升騰起來,遠遠地看去,倒好象是農家的飲煙,火燒云正在西邊的天空上翻滾著,一如陣地上的血紅。
漸漸地,槍聲終于是止住了,但是**與哭泣聲依舊。
張賢從一號地堡里鉆出來,自己都覺得好象是從地獄里轉了一遭,再看一看滿陣地抓獲的緬軍俘虜,他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目的是達到了,光這些俘虜與地下留下來的那些敵人的尸體或者傷員,加起來怎么也有五六百號人了,這也就是意味著他們可以得到五六百號人的武器與裝備,同時也可以得到大量的子彈、手榴彈或者其他的作戰物資,有了這些物資,就足夠二七九團七百多號人再在這里堅守一天一夜的了。
程少山一臉興奮地遠遠從絕壁那邊的地堡處跑了過來,一見到張賢,便合不攏嘴地笑著,同時不停地恭維著面前的這位新到任參謀長,說什么諸葛再世、軍神出現等等拍馬屁的話,也許對于他來說,這一場勝仗是他自入伍以來,從來也沒有經歷過的大勝,也就難怪他會如此得喜不自經,甚至都有些得意忘形了。
張賢卻沒有一絲得得意,他知道任何一場戰斗都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取勝的,相反,每一場戰斗都是一種性命相搏,便是象這場戰斗如此美好的結局,卻也是經歷了心驚動魄的冒險與危機,如果有哪一個人出現哪怕是一絲的失誤,那么這場戰斗的結果都將會是另外的樣子,他們將與敵人進行交換,他也可能會成為敵人的俘虜或者被擊斃。
曹金牙也匆匆地趕了過來,見到張賢的時候,他卻沒有半點得興奮,反而對著張賢大發起了脾氣來,十分氣憤地道:“參座,你怎么能這樣私自行動呢?你知不知道?如果這萬一你出了什么事來,我們二七九團的罪過有多大嗎?”
面對著曹團長的詰責,張賢也覺得自己的確有些無組織無紀律了,畢竟曹金牙還是這個團的團長,雖然他才是這里的實際指揮者,但是怎么說都應該和曹團長打一聲招呼的,不管行動如何變更,或者臨時的決定,也應該與曹金牙進行商議,此時在這片陣地上,他們兩個人必須要配合密切,否則,別說是勝利阻敵,就是能夠全身而退都不可能。只是剛才的情況又是如此得急迫,緬軍發起的進攻是不會等待他再去與曹金牙商量對策的,他來到一號地堡里進行實地探察,也是隨機應變才作出來的決定,如果稍遲片刻,就根本不可能再有可以布置陷阱的機會了。只是這個解釋想來曹金牙也是知道的,如今他的責問與其說是氣惱,還不如說是一種關切的埋怨。
對于曹金牙,張賢終還是覺得有些理虧,只能對他陪著笑臉道:“呵呵,老曹呀,我這也是萬不得已,是想跟這些敵人借些彈藥來打,如果不這么來打,只怕我們今天晚上都熬不過去的!”
曹金牙愣了愣,看了看這些滿獲的俘虜與彈藥,馬上明白了張賢的用意,的確,這一場戰斗的進行讓他有些意外,但是面對著這種結果,如今想來,剛才就算是冒著很大的風險也是值得的。他的語氣已然緩和了下來,對著張賢有些無奈地道:“參座,其實你大可不必親自來冒險,只要你交待一聲,我就可以在這里組織了;就算是我過來,還可以讓營長牛春過來!別忘記了,你還警告過我,要求我不能隨意地去冒險,怎么這么快,參座就把自己的話都忘掉了呢?”
張賢愣了愣,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確是在開戰之初如此得警告過曹金牙,如今可是讓這位曹團長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他只得笑了笑,對著曹金牙道:“你說得不錯,我自己說的話自己都忘記了,我向你認錯!”
曹金牙一怔,沒有想到張賢會是這么得敢于承認錯誤,這與他所認識的很多長官有著明顯的區別,只是面對著張賢的主動認錯,他卻有些尷尬起來,連連搖著頭道:“參座,我的意思不是說要你跟我認錯,我的意思其實就是怕你出事!”
張賢卻十分自信地笑了一下,對著他道:“老曹呀,你放心,說到自我保護意識,我比你要強!我自己就足可以照顧好自己的,也不用別人來保護!”
“可你是我們救國軍的**謀長呀!”
“我這個**謀長可不是花瓶!”張賢也十分認真地道。
曹金牙愣愣地看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么了。
張賢卻是想了想,覺得曹金牙的擔心卻也是很有道理的,當下對著他道:“老曹,如今二七九團的戰斗還不知道要打幾天呢,為了以防萬一,我想我們兩個人應該分開來,隨時可以通過電話進行聯絡,這樣才是一個萬全之策!”
曹金牙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的確象是張賢所說的一樣,如果他們兩個人同時遇難,那么這個陣地就真得變成了無人指揮,其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當下,他建議著道:“那也好,我看參座可以坐鎮在中間進行指揮,讓一營長牛春守一號地堡,我到二十五號地堡堅守,這樣我們三個人就拉開了距離,可以確保指揮系統不會突然喪失!”
張賢點著頭,表示著贊同。
兩個人又討論了些其他的問題,最后,看著這些正在清點之中的緬軍俘虜,曹金牙卻是皺著眉頭,問著張賢道:“參座,你看這些俘虜應該怎么來處理呢?”
“把他們的武器和彈藥留下來,放他們走吧!”張賢回答著,顯然已經經過了考慮。
“什么?”曹金牙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又接著問了一聲。
“我說放他們走!”張賢又重復了一次。
這一次,曹金牙已經聽明白了過來,他稍微怔了下,馬上叫了起來:“參座,你說放他們走?難道讓他們再拿起武器,重新來打我們嗎?”
張賢卻把雙手一攤,反問著他:“你說不放他們走,那么我們怎么來處理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