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的新年又一次地到來,這一個新年對于張賢來說,卻有著與以往一些的不同,最其馬終于是難得的在家里面過的。在過去的這一年里,他和秀秀一起經歷了緬甸的戰爭歲月,又一起回到了寶島臺灣,如今不說是功成名就,也算是有了一份相對來說比較平安的工作,盡管這份工作并不對他的胃口,但是卻也給了他們難得的一份平靜。
新年里親朋好友之間的拜會自然是免不了的,張仁帶著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從桃園那邊趕過來看望自己的大哥,兄弟兩人見面自然十分得高興,仿佛有著說不完的話。兩個人互相聊著各自的工作與經歷,只是說到他們的弟弟張義的時候,又不免得有些感慨萬千。
“老三真得太差勁了!”張仁不由得埋怨道:“當弟弟的從來就沒有為你這個當大哥的好好考慮過,當年為了他那一點的私心,還差點兒把你害死!”
張賢知道,張仁所指的是最早的時候,張義為了救馬文龍而背叛他的那一件事,那件事早就已經過去了很久,他都忘記到了腦后。實際上,在回到臺灣之后,他跟二弟張仁也很少提及他在解放軍里的那段遭遇,這個時候,聽到他在罵張義,忍不住地搖著頭,對著他道:“**,你也別責怪老三,站在他的那個角度來說,他其實也沒做錯過什么!”
“你還替他說話!”張仁有些不滿意地道。
張賢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讓張仁了解更多他在解放軍里冒名頂替的事情,雖然在剛到臺灣的時候,他也曾些微地向張仁提及過他的那一段經歷,但是畢竟沒有詳細地說,更沒有提及三弟張義對自己的幫助,也就難怪張仁會對張義有那樣的看法。想到這里的時候,張賢便如實地將自己如何藏身于七十二軍里,又如何被張義最終發覺,然后兩人又如何默契配合著度過一段合作的上下級的關系,以及張義如何地想方設法保護自己的事情盡數的講了出來,講到最后的時候,張賢還是不無感慨地對著張仁道:“**,大勢所趨之下,只怕國父孫中山在世,也是無力回天的!呵呵,老三做得已經相當好了,沒有大義滅親地將我舉報出來,這就是他最仁之義盡的地方了!”
聽完了張賢的講述,張仁驚詫不已,久久地沉默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是一個十分明白的人,自然也清楚以張義的那種處境之一下,能夠包容一個反動派的自己大哥在身邊,這其實是冒著了多少的風險,不要說**軍隊里的紀律如山,便是在他們國民黨的軍隊里,如果一旦這種事情被人揭發來,也是要丟性命的!
見到張仁沒有答話,張賢又提醒著他:“**,今天我跟你所講的這一切,你可千萬不能再去與別人講,不是我擔心自己有什么麻煩,而是擔心這會傳到對岸,會對老三不利!”
張仁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一樣地道:“怎么會呢?這事怎么可能會傳到對岸去呢?”
張賢看著二弟這種不以為然的表情,卻是十分鄭重地道:“如今我們國軍雖然經過了整頓,但是難免其中還會有**的特工人員混雜其中,成為沒有查出來的漏網之魚!他們會很快把臺灣所發生的事傳到對岸去!”
聽完了張賢的警告,張仁也不由得肅然起來,十分嚴肅地點著頭,同時向著張賢保證道:“放心吧,今天你跟我說的這些事,我不會跟別人講的,就算是跟我老婆也不說,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對于張仁這樣的表態,張賢還是滿意的,他知道自己的二弟是一個出必行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成為飛行大隊的一個大隊長,是很多飛行員的楷模。他忽然想到了在**戰場上救過潘飛的那件事來,忍不住地告訴著他道:“對了,**,當初在韓國的時候,我曾在戰場上見過潘飛,他駕著戰機跟美國人空戰,而且是一對四地將對手擊落,不過他的戰機也被擊毀了,他是跳傘才得以逃生的,我還護送過他。”張賢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張仁的臉,見到他有臉色已然變得有些不好看了起來,他還是經不住地問道:“他又是怎么跟你們分道揚鑣了呢?”
這個問題好象一下子將張仁拉回到了那個國軍兵敗如山倒的日子里,那此日子對他來說,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沉吟了半晌之后,還是告訴著張賢:“老潘其實早就有背叛之心,只是礙于我的情面,所以沒敢造次,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要勸我跟他一起投向**,但是都被我嚴詞拒絕了,因為我還記得大哥你的那句教誨,作人就要從始到終,不能夠三心二意,也就是臨財毋茍得,臨難毋茍免!”
臨財毋茍得,臨難毋茍免,這一句話,對于張賢來說,也有著更為深刻的體會。
張仁接著道:“那一次也是執行任務,他卻脫離我們的編隊向開封那邊飛去,我就知道他這就是要叛變了,所以我立即也從后面追上來,他知道他跑不了了,也知道他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就在對講機里懇求我放他一碼,那個時候,我的機炮已經對準了他的戰機,只要我一按下去他肯定會完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那個時候就是下不了手,就這樣一直跟著他,直到看到他降落下去,最終也沒有狠下心把他打掉!”他說完,便又陷入了一陣的沉默,也許直到如今,他還是無法作出一個正確的決定來。
張賢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可以理解自己二弟的心軟,的確,當他面對著自己曾經生死與共的戰友之時,也會下不了手的。
“呵呵,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講他也罷!”張仁仿佛也覺出了自己的感傷,笑了笑,搖了搖頭,仿佛這樣就可以把所有的煩腦全部拋掉一樣。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一直在張賢的腦海中縈繞著,他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說出口來,他問著弟弟:“如果以后你們在空戰中遭遇的話,你還會不會手軟呢?”
張仁一愣,這的確是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雖然如今國軍與共軍之間的大規模作戰已經結束,但是臺海之間的緊張局勢也一直沒有絲毫的平穩過,也許對于陸軍來說,作戰可能在短時間內會停止,但是對于空軍來說,作戰肯定還會持續進行下去,再與潘飛在空戰的戰場上相遇,并非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面對著這個問題,張仁遲疑了良久,最終還是十分肯定地道:“我們之間的友誼早就已經結束了,再相見的時候就是敵人,我不會手軟的,我相信,他也不會手軟的!”
張賢點了點頭,他怕的就是弟弟會吃心軟的虧,而這種虧他就已經吃過了不少次,聽到張仁如此地來說,他總算是放下了一顆心來。
兩個人又聊了半天,再快吃晚飯的時候,張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問著張賢:“對了,三娃哥哪去了?”他這才發現熊三娃并不在張賢這里,他一天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