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華明白他的話意,當下淡淡地告訴著他:“老姚,你放心吧,就算是真得出現了萬一,由我一個人負責,這是我拍板決定的,跟你們大家都沒有關系!”
聽到劉興華這么一說,李**和姚副專員也都無話可回了,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一晚上,劉興華根本就沒有一點兒的睡意,盡管李**和姚副專員幾次三番地勸他還是回縣里招待所休息一下,但是劉興華卻寧愿待有大堤的現場,在前沿指揮部里蹲著。這個所謂的前沿指揮部,實際上也就是在大堤邊上的一處高地臨時搭起來的一個棚子,跟看瓜地的草棚差不多,頂多也就是能夠擋一擋雨,只是河邊上的蚊子厚厚的一層,只要是落在身上,會就叮出一個大包來,奇癢無比,棚子里點燃燒了車前和艾草,那味道能夠把人嗆得說不出話來,但是驅蚊的效果卻很一般。
雖然又累又乏又困,但是合上眼睛頭腦里卻又異常得清晰,劉興華還要提心吊膽地等待著洪水的到來,時不時的還會有人報告說哪里哪里又出現了滲水,哪里哪里又出現了管涌,所有的人都處在高度地緊張之中,一聽到這種消息,便激靈靈地打個冷戰,然后又變得異常得精神,連忙指揮布置人手以排除險情。對于劉興華來說,在戰爭年月里,也是經常打夜仗的,有的時候那仗一打就是幾天幾夜,他也經常性的幾天幾夜不睡覺,但是就算是戰場上打得正難解難分,打到最艱苦的時候,他也沒有現在這般覺得心力交悴,就好象是自己被別人架在火上,正在炙烤一樣。
“老軍長,這里蚊子太多了,到我的車里去睡會兒吧!”王大虎見到劉興華在不停地趕著蚊子,好意地勸說著。
劉興華看了他一眼,在昏黃的燈光之下,他忽然發覺王大虎也已經老了,兩鬢的頭發都發了白,皺紋爬滿了他的額頭,尤其是在這種燈光的照亮之下,顯得十分多。連王大虎都在變老,他自己更是如此了,這也就難怪令他感到身體比不了原來了呢?
他搖了搖頭,回絕了王大虎的好意,對他道:“不去,我閑在那里太悶了!”
王大虎笑了笑,又對著他道:“老軍長,張義就被關在那里呢,我剛剛去看了他,跟他聊了聊天!”
“哦?”劉興華怔了一下,馬上問道:“你都把他打得滿臉是血了,他沒有恨你呀?”
王大虎尷尬地笑道:“哪能呢?我再怎么揍他,他都沒得說的,誰叫他是我手下的兵呢?”
“他還在哭嗎?”劉興華問道,分明是將張義當成了一個小孩子。
王大虎搖了搖頭,告訴著他:“他說他想見你,他讓我告訴你,他非常感謝你!”
“他謝我做什么?”
王大虎道:“他謝你沒有分洪!”
“哼!”提到這一點上,劉興華還是覺得有些來氣。
“去看看他吧!”王大虎提議著:“我想,你們兩人應該好好的談一談!”
劉興華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在王大虎的帶領之下,劉興華來到了停在馬路邊樹林中的一輛軍用吉普車前,在車子的外面,有兩個戰士在守著,這實際上就是把張義看守了起來。
王大虎打開了車門,里面卻傳出來了一連串的呼嚕聲,他拿著手電筒一照,便看到張義此時蜷縮地躺在后面的座椅上,正呼呼地大睡著,他不由得皺著眉頭,罵道:“這小子真得能睡得著啊,我們大家都忙前忙后,他睡得倒是香!”說著,作勢就要把他叫起來。
“別叫了!”劉興華阻止了王大虎,對著他道:“讓他睡吧,他肯定有日子沒有睡上好覺了!”
王大虎點了點頭,輕輕地又把車門關上了,轉過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著劉興華道:“你看,剛才還求我去跟你說,想要見你,這么一會兒功夫,就睡得跟條死狗一樣!”
劉興華沒有再理會王大虎的自自語,重新轉回大堤的指揮部,王大虎連忙又從后面跟了上來,卻是問著他:“老軍長,今天張義這小子真得是有些過份了,他不會有什么處分吧?”
劉興華看了他一眼,點著頭,同時告訴著他:“他的問題已經很大了,身為一個縣長,還拿著槍指手劃腳,威脅上司,你說不處理行嗎?”
“他……他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王大虎連忙為張義說著好話,同時又道:“老軍長,要是今天晚上能夠安然渡過洪水,你就饒了他這一回吧!”
“你這叫什么話?”劉興華十分滿意地道:“就算是他說的對,大堤平安,但一碼是一碼的,功是功,過是過,誰也別有特殊!”
被劉興華一口正色地回絕,王大虎也只能閉上了嘴。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