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還算安靜,此處原就偏僻,又跟云山器械庫那頭隔得遠,那些繁雜之音亦不會傳到此處。
洛長安睡在山洞內,所有的侍衛都守在外頭,連帶著吾谷也只能守在外頭。
山洞不算太大,好在吾谷收拾得極為干凈,又在內里暖了一堆篝火,冷熱正適宜。
聽得里頭有唉聲嘆氣的聲音,吾谷眉心微蹙,低聲沖著內里道,“公子睡不著嗎?是褥子不夠軟和,或者山洞內太冷了?”
洛長安坐起身來,“吾谷,你進來陪我說會話。”
“是!”吾谷應聲,快速進了內里。
洛長安就在床邊坐靠著,發髻凌亂,一手扶額,面色略顯青白。
“公子?”吾谷不解,“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是睡得不舒服,還是身子不舒服?”
這荒郊野外的,最怕的就是公子身子不適,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上哪兒請大夫?
“吾谷,你覺得皇帝是個什么樣的人?”洛長安忽然開口。
吾谷愕然,不不不,不是愕然,是完全震驚了。環顧四周,除了石壁還是石壁,公子是怎么想起皇帝的?而且還想得睡不著?
“公子,您想皇上了?”吾谷低聲問。
問出口的瞬間,主仆兩個皆是一愣。
吾谷撲通跪地,“奴才該死!”
明明就是多嘴一問,怎么問出了別的意味?
別說是吾谷,饒是洛長安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無端端的忽然想起了宋燁,然后怎么都睡不著了。
洛長安勾勾手指,“起來,我又沒怪你,只是覺得這心里有些憋悶,說不出來的感覺,你且與我說說話。”
“公子?”吾谷起身,“您不睡了?”
洛長安搖頭,“不睡了,說說話!”
“好!”吾谷搬了一塊石頭。
主仆二人嘀咕了一晚上,直到黎明前夕,洛長安才合上眉眼,小憩了片刻。
天光亮之后,洛長安便已經悉數完畢,領著人離開了此處。
雖然不太熟悉云山一帶,但也不是全茫然,天底下能用銀子辦成的事委實太多,往山洞內塞個身份,只是舉手之勞。
褪下華貴的錦衣玉服,穿上從未穿過的粗衣麻布。
洛長安興沖沖的走到水井前,仔細的照看著,“哎呦,還挺好看的。”
“公子?”吾谷嘆口氣,“這……這哪兒好看了?”
若是相爺親眼見著,還不得氣得一口老血?!
“不好看?”洛長安黑著臉回眸。
吾谷慌忙改口,“好看好看,公子穿什么都好看!”
“我瞧著挺好的。”洛長安雙手叉腰,如釋重負的松口氣,“有時候那些貴重的衣裳披在身上,就跟刀子架在脖子上,是一樣的。”
吾谷不解,“公子,您這是怎么了?”
洛長安微微揚起頭,“不說了,干活!”
“是!”吾谷頷首。
換好衣服,一通瞎折騰,等著洛長安和吾谷再從屋內,跟著一個粗獷的漢子出來,已然換了一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