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車內(nèi)的動靜,宋燁心里不是滋味。
這里面,也有他的緣故。
曹風(fēng)和林祁也曾勸過皇帝,進馬車里去,畢竟下著雨,然而皇帝執(zhí)意不肯,只是披了蓑衣便跟著眾人策馬回城。
整個京陵城的人都知道,皇帝現(xiàn)如今還“病”著,若是他露臉,那丞相和太后的“謊”便都瞞不住了。
好在,下著雨。
好在,天色暗。
雨夜迷茫,隊伍直奔宮門口,曹風(fēng)沒有露臉,是寒山領(lǐng)著眾人進宮的。
長樂宮。
太醫(yī)急急忙忙的趕來,乍一眼丞相挨了一箭,委實愣了愣。
行刺朝廷命官,這可是死罪?
不曉得,是哪個不要命的?
“還愣著作甚?”洛長安一聲吼,“還不趕緊治傷?你們行不行?不行就換個能行的過來!”
洛川河坐在軟榻上,示意她冷靜,低喚著她的名字,“長安!”
心頭不由的喟嘆,出去了一趟,這容易著急的毛病,還是沒能改一改。
“能能能,能行!”太醫(yī)趕緊提著藥箱上前,“所幸,箭上無毒,只是……”
頓了頓,太醫(yī)抬頭望著面色慘白的洛川河,“拔的時候會疼,相爺可得忍著點。”
“不妨事,拔就是了。”洛川河面白如紙。
外頭下著雨,傷口血水與雨水融在一處,免不得紅腫,再拖下去,只怕傷勢加重。
“公子,您還是去換身衣裳,先顧著自個吧!”吾谷忙道。
洛川河這才意識到,洛長安只顧著褪去他的外衣,用厚厚的毯子裹著他,她自個……還穿著回來時的那身濕衣裳。
寢殿內(nèi)雖然暖了爐子,但終究抵不住這濕寒覆身。
“快些去泡一泡。”洛川河音色微沉,“聽話!”
“爹?”洛長安站在原地。
洛川河嘆口氣,“我擅入長樂宮,若是皇上怪罪下來,其罪不輕,你若是再倒下了,回頭誰替爹求情?”
“公子,您身子還沒復(fù)原呢!”吾谷忙道,“別到時候,相爺還沒好,您自個倒下了,反而惹相爺擔(dān)心。”
洛川河一怔,“什么復(fù)原?”
方才瞧著,洛長安好端端的,似乎什么事兒都沒有,可聽吾谷這么一說,洛川河心下生疑,“怎么回事?”
“沒事沒事!”洛長安轉(zhuǎn)身就跑。
洛川河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終是咽了回去。
孩子長大了,終究不能管太多。
“相爺。”太醫(yī)低語,“您可得忍著點,箭與其他兵刃刺傷不同,箭矢有倒刺,定然會疼得厲害,您若是忍不住可咬著巾帕。”
洛川河深吸一口氣,“不妨事,拔就是!”
比這更疼的都受過,遑論這一箭之傷。
太醫(yī)點點頭,擺好了器具,捋起了袖子。
寢殿內(nèi),很快便彌漫開濃郁的血腥味。
洛長安去偏殿換了身衣裳,一心掛念著自己的老父親。
“公子!”吾谷無奈,將一個手籠塞進她手里,“這是皇宮,有太醫(yī)在,相爺不會有事,倒是您自個……手腳冰涼,還是要仔細著!”
失血過多,饒是有自愈能力,也不可能一下子造出這么多的血。
吾谷取了大氅與她裹上,“別讓相爺擔(dān)心。”
洛長安抿唇,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