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星瀘州大陸中部“天堂市”
當太陽再次從壯闊的地平線上升起,帶來充滿生氣的一天。金色的陽光普照在這片剛剛被血浸染過的土地上時。這里已經沒有了多日前那種興奮與期望,甚至也沒有了這幾天熱火朝天的強制勞動,而是充斥著寂靜,伴隨著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籠罩了整個營地。
這一夜無人入眠,在一片幾近瘋狂的殺戮后,剩下的人們迫不及待的沖進物資儲存庫,充滿暴力的尋找食物,然后直接就坐在地上吃了起來,甚至絲毫不在意他們的行動順道碰壞了多少設備。而到了現在,地上那些已經被打得不**形的尸體依然橫七豎八的躺在那里,無人問津?;钕聛淼娜藗兯坪跻呀浡槟?,他們坐在地上,機械性的吃著那些并不好吃的野戰口糧和壓縮餅干,或者一動不動的茫然的看著大陸上那壯麗的日出。
營地的總人數只剩下76人,死者扭曲的尸體就在旁邊,仿佛還在嘲笑著這些活下來的人。而每個人都在思考著同樣一個問題——下一步怎么辦?
大陸上的風還在輕輕吹過,夾雜著血腥氣息的風吸引來了附近一些野獸。然而看到這片詭異的景象,都知趣的退了回去。
“我受夠了,我們回家!”
突然,一個憤怒的聲音打破了營地的寂靜。一位大約30多歲的男人猛然站了起來,拉著妻子和孩子的手,看了看周圍沉默的人群,就直接向著一旁停著的皮卡那里快步走過去。
“站??!”一旁猛地站起一個拿著95步槍的男人,氣勢洶洶的質問道:
“你不怕回去被自治區政府槍斃嗎?”
“槍斃就槍斃,那又怎么樣?待在這里,活著和死了有什么分別?”男人擋在自己的妻子兒子面前,從腰間拔出一只手槍,同樣氣勢洶洶的吼道。
“那你怎么說這里?如果自治區政府問你我們的聚集地在哪里?你怎么說?”
“怎么說?實話實說!你真以為自治區政府不知道這鬼地方?他們上有衛星,下有無人機,沒準早就知道了,但是根本懶得管我們!打算讓我們自生自滅。你們打算自生自滅請便,我得帶著我們家找一條活路,哪怕是在自治區的監獄里,也比這里強?!?
“別扯了,他們早知道的話早就一枚導彈砸下來了,你看他們是怎么對待錢教授的?怎么對待邵律師的?你要是敢離開,就是背叛我們,出賣我們?是不是打算用營地剩下的人命來換取你們一家的命?”男人端起槍對準了這一家人。
“那又怎么樣?本來就是自由自愿的。憑什么強迫我?你們怕自治區找麻煩,就自己走啊,反正當初不是還有兩個后備地點嗎?”男人也猛地掏出一只92式手槍,開始對峙起來。
四周的人們仿佛反應了過來,紛紛去找顧寒志部下的武器——在這個一片混亂的情況下,起碼還可以防身。幾個人為了搶奪一只步槍,甚至廝打了起來?,F場頓時一片混亂,驚慌失措的婦女兒童被嚇得大哭。而搶不到槍的男人也紛紛去找自己的刀具和前幾天打獵用的自治弓弩。還有人趁機跑向那邊的車輛。
突然,又一個刺耳的聲音把所有人都鎮住了。
“都別吵了,建國計劃又沒失敗,自己就開始自相殘殺了嗎?”一個中年學者模樣的人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擴音器,站在一旁的石頭上大聲吼道。
人們暫時停下了爭打,都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個人。
“我們昨晚團結一致,消滅了暴君顧寒志和他的手下,這本身就是**的勝利,自由的勝利。也是我們憧憬的這個社會的開始,難道我們剛剛開始就要結束了?在這里以自相殘殺告終?你們難道都忘記了當初我們被自治區各種迫害,甚至暗殺手段還殺死我們志同道合的同伴了嗎?如果要屈從其淫威茍延殘喘的活下來,當初我們又何必千里迢迢跑出來?”
人群中出現了一陣小的騷動,似乎有些人被打動了。
學者繼續指著一旁堆積的物資說道:“顧寒志背叛了我們的理念,他忘記了自由的意義,滿腦子自治區政府那套強制勞動,強制工作,忘記了我們初衷,所以變成了一個暴君。這不是我們的理念的失敗,而是他的失敗。現在,他死了,我們現在又是平等的了,是自由的,這里的東西,是屬于我們每一個人的。不再是顧寒志和他暴徒們的了。還有這些工具,這些農業用的種子,我們完全可以繼續前進,繼續為了我們夢想中那個自由的國度前進,干嘛要拼個你死我活呢?”
這一番話,頓時讓所有人冷靜了下來——確實,當初吸引他們的不就是這種“無限的自由”嘛。現在那些奴役他們的人死了,這是好事啊,他們終于可以向著自己心目中的那個社會前行了。
“咱們都是高素質人群,在這里建立咱們的社會剛剛好,現在正是我們走向正軌重新開始的時候,大家平等互助,一定能夠實現當年的初衷的?!?
學者的話很快得到了眾人的認同。
“我們怎么知道你不是第二個顧寒志?”
準備走的那家男人突然質問道。
然而看著那準備離去的一家還要打算離開的有些眼神,中年學者靈機一動:
“因為我不打算當什么領頭人,我只是把目前的形勢給大家分析一下,今后我們也沒有領頭人,由大家決定該怎么辦。不然這樣好了!為了避免分裂,咱們對于這種要離開的大事,來個**投票。同意留下的請舉手!”
學者說完,就第一個舉起了手,下面的人們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無數只手才舉了起來。所有人都開始了數數,最后發現,76個人中有48個人都舉起了手。
“你看,在這種大事上,咱們投票表決,小事情上,大家自己決定,這才是完美的社會制度??!”學者一臉陶醉的說道。
“哎!憑什么我們的去留要別人表決通過才行?這不是自由的世界嗎?”男人的老婆有些惱火的問道。
“我們還不愿意自己的命全靠你們的施舍呢!”拿著步槍的男人也說道:“你要是覺得自己有可以離開的自由,那就是背叛了我們,我也有開槍射擊你的自由!”
“你!”
眼看著又一場劍拔弩張,中年學者再次出來當和事老:“何必拼的魚死網破呢,現在你們回去,肯定是拷問出我們的下落,然后槍斃。要么你們先留下來看看,要是不行,到時候,大家手拉著手一起回自治區,那樣人多,法不責眾,沒準自治區政府還迫于壓力,會寬大處理我們?!?
“有道理!”眾人都點了點頭,然后都看著這一家人,等待著他們的決定。
這種形勢下,這本來準備回去的一家看到這里,也只好收起武器留了下來,自顧自的返回了帳篷里。其他人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如破竹瓜分了所有庫存的東西然后也紛紛離開,有的跑去釣魚,有的跑去打獵,有的則回到帳篷里補覺。
當人群散去后,地上才留下一地狼藉的尸體沒人收拾。
很快,一些野狗之類的野獸跑了出來,開始分食那些尸體,散落的內臟則被一些鳥類啄食。只是現在人們對這些“壓迫著”恨到了極點,而且都在各顧各的,沒有人去管。
當又兩輪日出日落后,那些被分解的腐爛的尸體依然沒人管,已經發出陣陣的臭味,籠罩著整片營地。被這股難聞的味道熏得快要吐了的人們才被迫拿起工具,把那些碎尸都掩埋了。
然而幾天過去后,整個營地依然是那片帳篷群,沒有人去建造什么設施,也沒有人去考慮什么未來的發展,工業化等等。人們只是呆坐在自己的帳篷里,使用個人電腦玩著游戲,看著電影。或者和營地的未婚女人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似乎還在體驗“自由”的味道。
營區各戶之間的原始交換也開始了——有些人外出打獵,或者下河打魚,再用這些東西從其他人那里交換各種物品,看似公平,一片其樂融融的樣子。
而那位學者也學著顧寒志的樣子,希望激起大家的共鳴一起來建造自己的房屋。人們熱火朝天的干了一天,然后發現,由于沒有統一的指揮,大家又各自為政,和沒干也沒什么區別,于是從第二天起,完全“自由”的人們就再沒人響應他,相關的工具又不知道被誰拿走了,所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這也讓同樣有造房子想法的人望而卻步。
之后,雖然一些人也進行了合作的嘗試,但是由于意見不一,誰也不服誰,又缺乏統一的指揮和調度,最主要的是,沒有長性,所有人都是想干就干,想不干就不干。這些自發式的協作均以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