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寧仰著頭:“是阿娘嗎?”
蕭厭“嗯”了聲,他抱著棠寧神色悠遠:“當年她未曾告知姓名,只說她是薛姨的摯友,她手中拿著另外半塊龍紋佩為信物,將我暗中送出了京城。”
“我在東宮那場大火里傷了眼睛,又親眼看到父王母妃身死,加之在東宮時不知遭何人毒手身子出了問題,性子也變得陰晴不定,可那位夫人卻始終耐心照顧我。”
高高在上的皇長孫,一朝淪落眼瞎目盲,身邊所有親近的人全都死了,他也曾絕望的活不下去。
那段時間他不肯用藥,不肯看傷,滿口怨恨,豎起渾身尖刺恨不得刺傷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
可榮大娘子卻始終守著他,她不曾開解,不曾勸他放下,只是在他打翻藥碗之后重新熬上一碗,趁著他睡著時替他換藥,她會做香甜的梅花酥,偶爾會坐在他不遠的地方彈琴。
她的琴藝很好,仿佛能將人心中戾氣撫平。
再后來,她帶來了那小小的粉團子,嘰嘰喳喳湊在他耳邊,讓他幾乎沒有半點閑暇時間,去想那場謀逆之下的慘烈。
“我養好了眼睛,京中已不知因那場謀逆死了多少人,你母親從未瞞著我那些,只道人活著才有希望。”
“我在那里養傷了許久,直到后來有幾日她突然離開,再回來時神色焦灼,恰逢父王和賀家留下的舊部找到了我,她便催促那些人帶我離開。”
“如今想來,那時候應是先帝知道龍玉令的事懷疑上了太傅,牽連到了榮大娘子。”
棠寧早慧,對于幼時的事情還記得一些,只是沒有蕭厭這般清楚,她皺眉輕聲道:“那阿娘當時為什么沒把龍紋佩給你?”
蕭厭說道:“我也不清楚,不過猜測著要么是她怕我年少,壓不住賀家和父王那些舊部,怕他們會奪主我守不住龍紋佩,要么就是她當時也不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什么,只把它當成了薛姨的信物。”
他從床頭堆著衣物里,拿起放在上面的龍紋佩遞給棠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