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廣義似沒想到蕭厭會這般直白,他也褪去了方才偽裝的謙順,抬眼嘲諷出聲:“老臣是明白,可陛下不是已經有了馮秋荔?”
蕭厭皺眉。
梁廣義聲音微冷:“陛下可知道老臣從開蒙認字時,學會的第一個詞是什么?是宗族!”
“老臣自出生起便背負世家之責,年少便以維持世家榮耀為己任,在老夫所學的東西里,君王不是第一位,而是宗族世家,而老臣所學的一切也都基于宗族世家利益高于一切。”
他眸色露出幾分悵然,又有晦暗復雜。
“我十七歲入朝,二十三歲入中書,一步步走到太師之位不敢有一日懈怠,我自認我能夠維持世家榮耀,不墜先祖聲名,可是世家多年顯赫卻依舊喪在老臣手里。”
“老臣知道陛下心思,也明白你如今放過世家不過是一時之計,待到你徹底握穩朝政平定大魏內憂外患之后,必定還會朝世家開刀,你要的是徹底削去世家特權,要的是皇權集中,你的野心不會容忍世家太久,除非你在位不長,否則世家步步退讓必定落寞。”
“你許了馮秋荔大好前程,總不能還要將這罪責落在老臣身上。”
“老臣不愿將來史書之中,世家落魄因老臣而起,更不愿意世家毀在老臣手上,將來去了地底之后還要背負這罪名去見梁家列祖列宗,連死后都不得安寧!”
梁廣義仿佛能想到他若繼續留在朝堂,將來后人提起他時會說什么。
他臉上露出幾分嘲諷之色:“陛下能哄得馮秋荔做一代名臣,賣了祖宗族人,總不能讓他白得好處而半點惡名不沾。”
“老臣年邁,背不起后世譏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