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白色的瓷杯被捏碎了,鮮血順著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的滑落滴在地上,像寒冬盛開的紅梅。
許久之后,陶真才問:“后來呢?”
燕明修扔掉碎了的茶杯,掏出帕子一點(diǎn)點(diǎn)擦著手上的血跡。
“我折磨他,用我認(rèn)為的最殘忍的辦法羞辱他,他不反抗,不喊疼,不喊冤,也不抱怨。后來十四皇子也習(xí)慣了,他覺得就這樣吧,有一個(gè)人跟他一起在黑暗里的前行也很好,不能同生,一起死了也好,至少有個(gè)人陪著,直到有一天,皇帝讓我來燕北,讓我辦一件事,我?guī)е荚茲尽B飞希芰耍覀冏返搅藨已逻叄f我們兩清了,他不欠我什么了,之后就毫不猶豫的跳下了懸崖……”
燕明修的眼淚一顆顆的砸在地上,臉上卻掛著笑:“他又一次的欺騙我,拋棄我,還說我們兩清了。”
“如果兩清,怎么兩清?”燕明修喃喃道:“我瘋了一樣找他,可惜再也找不到了。”
半晌,陶真道:“你久居燕北,就是為了找他?”
燕明修道:“我總覺得他沒死,而且就在燕北,有時(shí)候我甚至覺得他就在我身邊,可我就是找不到他,”
陶真:“找到之后呢?”
燕明修長長的舒了口氣說:“沒有之后了,我快死了,就想死前見他一面,告訴他一些話……”
他看著飄落的杏花,剩下的話卻沒說出口。
陶真坐在他身邊,半晌也沒有說話,跟著他看飄落的杏花。
燕明修的故事,讓她很難受。
就跟堵著一團(tuán)棉絮,扯也扯不掉,她都不知道該怨誰了。
可到底是旁人的故事,旁人沒有穿著一樣的鞋子,走過他們走的路,就永遠(yuǎn)無法能感同身受。
“都傅雅后來怎么樣了?”
燕明修還陷在自己的回憶里,聽到陶真的問題,半晌才抬頭看陶真,道:“生下你之后,病情就加重了,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年,在我和都云澗來燕北的那年,失足落水淹死了,都家理虧,也知道自己的女兒什么樣子,加上那時(shí)候被我收拾的很慘,自然也沒空顧及自己的女兒,沒人查一查這個(gè)高貴的嫡女是不是真的失足落水!”
他沉默了好一會(huì)兒,抬頭看著陶真道:“都傅雅喜歡陶謙,你覺得,陶謙喜歡的是都傅雅嗎?”
陶真不知道,這個(gè)恐怕只有陶謙自己知道了。
離開燕明修家的時(shí)候,燕明修還坐在椅子上,他就像是被抽干生氣木偶,終于透出幾分死氣來,看著落寞又單薄。
燕明修說的應(yīng)該是真的,如果是這樣,那原主很可能遺傳她母親,精神方面有什么問題,偏執(zhí),固執(zhí),為了成就燕白祁的大業(yè),甘愿犧牲自己,搬倒裴家,陷害裴煥,又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來到燕北。
或許根本沒有人逼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為了自以為偉大的愛情,自愿的。
陶真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她擔(dān)驚受怕,想到了那么多陰謀陽謀,掙扎糾結(jié)了那么長時(shí)間,可到最后居然是一個(gè)無腦少女的戀愛腦作祟。
都家的愚蠢和自私難道是祖?zhèn)鞯膯幔?
當(dāng)年為了一己私欲害了都云澗,現(xiàn)在原主又自我感動(dòng)的害了自己,害了裴家。
真的是太可笑了!
陶真想著想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蹲在路邊,放聲大笑。
真的是太可笑了。
路邊的行人面露古怪的看她。
陶真此時(shí)只想笑,她不想哭,因?yàn)榭薏怀鰜恚僬f也沒有什么值得哭的。
畢竟她很幸運(yùn)啊,她重活了一次,還得到了裴湛,裴湛的是愛她的,陶真從不懷疑這一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