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哥坐回了位置,問:“找我什么事?”
裴湛說:“孫宇擔心小金,過來看看。”
陸哥神色一頓,抬了抬眼皮:“什么小金,你找錯地方了吧?”
裴湛笑了:“陸哥,咱們老相識了,我對你是什么人不感興趣,不過我最近查事情查到了育嬰堂,有些事就不得不問問你了。”
陸哥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盯著裴湛看了一會兒道:“成,看在陶真面子上,我順著你一回。”
裴湛還是他合伙人,結果問個話還要看陶真的面子。
“為什么從育嬰堂買孩子。”
裴湛能查到陸哥,是個巧合。
他找許東查案子,可也不會做甩手掌柜的。
許東在明他在暗,順著管事的那條線查到了幾個買主。
黃老爺是一個,陸哥又是一個。
雖然他隱藏的很好,可裴湛也不是吃素的。
當時裴湛很震驚,他怎么也想不通陸哥來育嬰堂買孩子做什么,而且不是才開始的,已經持續了半年多,也就是說,從他剛來的京城就開始了。
裴湛甚至懷疑他是邪教組織的人。
陸哥道:“看他們可憐,給他們找個歸宿。”
裴湛說:“你可真是大善人。”
他查到的消息也差不多,這些孩子都送去貨場干活了,所以裴湛就更覺得奇怪。
他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可能了。
“你是育嬰堂出來的?”
陸哥笑道:“是。”
他是個孤兒,被丟到育嬰堂的時候才兩三歲。
育嬰堂的小孩子很多,那里也很亂,晚上大家擠在一起睡覺,吵吵嚷嚷的,還有人打架。
白天要搶飯,像他這樣兩三歲的孩子根本搶不到,也沒有人會管。
這天,他實在太餓了,坐在院子里哭。
院子里有個秋千,兩根繩子,一塊破木板搭的,孩子們都喜歡,尋常輪不到他,可今天這里沒人,大家都睡覺了,只有他餓的睡不著。
肚子咕嚕嚕的叫,他恨不得將這秋千拆下來啃兩口。
忽然一只溫柔的手放在他頭上,都說三四歲沒有記憶,可他卻清楚的記得,記得那一瞬間都觸感,很溫柔。
“她叫陸青青,她問我叫什么,我不知道,她就說幫我取一個,和她姓,就叫陸君。”
孫宇張大了嘴巴:“你是小軍哥。”
陸哥撇了他一眼:“你怎么會認識我?”
陸哥離開的時候,孫宇還沒去育嬰堂。
孫宇說:“是小唐哥哥跟我說的。”
“小唐?”陸哥很快就想起來了,當年在育嬰堂那個黑不溜秋還被打缺了一顆牙的家伙。
他沒在追問。
陸青青長的很好看,管事和育嬰堂的人對她還算客氣,她給了陸君名字,還給他吃的,陪伴他成長,是他黑暗生活中唯一的一束光。
可有一天,這束光熄滅了。
管事的說,要選兩個人去大戶人家當差,到時候可以吃飽穿暖也不用受苦挨餓了,還有工錢拿。
姑娘里選了陸青青,因為她好看。
陸君很想去,他不要和青青姐分開,可管事卻略過他挑選了另外一個好看的像白瓷團子一樣的男孩。
陸哥不死心的問管事為什么不選他,管事嘲諷的看了他一眼說:“你又黑又丑誰要你!”
就是這一句話,成了陸君的心魔。
他始終認為,如果他好看一點,白一點,那天就可以和陸青青一起被選中,那么他至少能保護陸青青,就算是保護不了,也能和她死在一起,而不是在幾個月后看到她的尸體被雨水沖出來,泡大了一圈的尸體骯臟,丑陋,甚至很嚇人。
陸君對著尸體吐了。
管事的一臉嫌棄,從大理寺那里認回尸體,直接找了個地方埋了,走之前還不忘吐了口水,罵了聲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