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答應(yīng)。
紀(jì)銀朱笑著道謝,又同她聊了幾句家常,忽然問:“我方才好像隱約見著了宋聞,他怎么會過來?”
宋聞可是陸衡之身前離不得的人,平日里他們大房的人想見都見不到,怎么會來二房蘇青珞這里?
蘇青珞心跳飛快,面上卻不顯,只微微詫異道:“宋聞是誰?”
紀(jì)銀朱見她表情不似作偽,便笑道:“是衡三爺身邊的人,興許是我看錯了。”
她還差點以為,蘇青珞跟那位有什么關(guān)系。
紀(jì)銀朱又閑話兩句便起身離開。
蘇青珞一顆心方才落了地,她摸了摸手心,出了一層細(xì)汗,用帕子擦干凈后,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陸衡之那雙淡然的眸子,心中一驚。
腦海中閃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要不要找陸衡之幫忙?
他那天說會為她做主,要不要試一試?
一直到陸衡之生辰這日,蘇青珞也還未拿定主意。
陸衡之的生辰宴擺在夜里,闔府上下除了身子骨不好的陸老太太皆盛裝出席。
男眷在外院,女眷在廳內(nèi),中間隔著一道屏風(fēng),看不清人,但能清楚地聽到人說話。
蘇青珞聽到外頭傳來陸衡之清淡的聲音:“開宴吧。”
聲音如玉石輕擊,煞是好聽,讓她不覺有幾分出神。
菜一道道被端上來,周遭傳來此起彼伏的生辰祝語。
陸老太太身子骨不好,并未出席。
蘇青珞被刻意安置在柳氏左手邊,百無聊賴。
開席一陣子后,有個小丫鬟過來,手里端著一盅螃蟹醉,聲音清脆道:“這是四少爺特意叫人送給蘇姑娘的,說是姑娘愛吃這個,把他那份也一并用了。”
陸衍在本家排行老四,其他房的人都稱呼他四少爺。
這個時節(jié)螃蟹有限,螃蟹醉這道羮又需要用到不少螃蟹,整個宴席下來堪堪每人一盅,并沒有多余的。
周遭瞬間響起打趣聲。
“想不到衍兒這么疼未來媳婦。”
柳氏立刻道:“誰說不是?小兩口恩愛著呢,我就盼著青珞早點嫁過來,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蘇青珞指尖將帕子捏得發(fā)白,只覺得胃里一陣惡心。
她從不愛吃螃蟹。
這對母子大庭廣眾之下演出這種戲碼,無非是要人人都知道陸衍對她多好,她要退親只會顯得她不懂事。
她忍住將瓷盅扔掉的沖動,借口更衣起身離開。
一桌女眷以為她害羞,不過笑笑,并未阻攔。
蘇青珞帶著紫鳶走過彎彎繞繞的長廊,去后院的小花園喘口氣。
一進(jìn)去,便聞到風(fēng)里的花香帶著幾分酒氣。
蘇青珞不覺一凜,抬頭。
涼亭石桌上放著一盞琉璃燈。
陸衡之長身而立,身姿挺拔,一襲藍(lán)色長衫襯得他清貴優(yōu)雅,似是聽到腳步聲,他倏地回過頭。
蘇青珞身處暗處,她知道他應(yīng)該看不清自己,但不知為什么,那瞬間她仍舊覺得他目光炙熱,落在她身上。
又一次遇見了,蘇青珞雙手微微握成拳狀,這是不是上天給她的機(jī)會。
心念電轉(zhuǎn),蘇青珞做了決定:賭一把。
像他說的,何妨一試?
她低聲吩咐紫鳶:“你去門口看著,若是有人來立刻過來告訴我。”
紫鳶驚訝不已,還是點頭照做。
蘇青珞深吸一口氣,一步步走進(jìn)涼亭。
陸衡之眉宇間分明有股戾色,今日是他生辰,誰敢惹他不快?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那股戾色在看清她的瞬間驀地褪去,換上原本清冷淡漠的那張臉。
陸衡之打量她一眼,淡聲道:“你今日倒是大膽。”
不用他喊,她也敢來到他身旁。
蘇青珞俯身行禮:“三爺,青珞斗膽想問,先前三爺說的話可還作數(shù)?”
陸衡之看她。
蘇青珞被他這么打量,心里越來越緊張,手緊緊絞著帕子。
片刻后,男人終于回答:“自然作數(shù)。”
他平聲問,“要我怎么替你做主?”
蘇青珞咬牙將眼一閉,道:“我要同陸衍退親。”
陸衡之倏地抬頭,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