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橙的晚餐吃得很少,她一直在愣神,聽著身后屏風內傳出的說話聲,她心底都是窒息。
蔣升平平時話不多,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和人接觸時足夠溫和,但滿眼都透著淡漠疏離。他上學時候就這樣,老師和同學喜歡傾慕他的同時也有些發怵,他性格實在太古怪。后來工作,蔣升平更是惜字如金,能一個字解決問題絕不說兩個,以致于所有女空乘都在背后議論說,他聲音可真好聽,要是能多聽聽就好了。
冷酷這一點和蔣華東非常像,薛宛也不止說過一次,男人沉默是好事,喜怒不形于色,不為任何人與事失控癲狂,無法被人掌握到軟肋,也不會多必失。在事業與交際上,這是一個長處,可在感情內過分沉默會讓女人心累。
可蔣升平的性格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薛宛用了漫長的說教都沒有改過來,最終也放棄。
但程橙橙是例外的,蔣升平對待她,總是很縱容很呵護,不管她怎么任性撒嬌欺負他,他都保持溫潤的淺笑,仿佛樂于被她折磨,程橙橙也一直以為,蔣升平全部的溫柔都獨屬于自己,就像蔣華東一生只對薛宛深情,可她錯了。
人都是會變的嗎。
聽著屏風后傳來的對話與笑聲,程橙橙的心一寸寸涼了下去。
盧莎正拿著一個平板播放她之前拍戲的照片,都是很丑的,蔣升平從沒見過這么丑的女人,任何女人在他面前總是打扮非常靚麗,為了能得到他一眼垂憐,還是第一次有女人把這么不堪入目的臉擺給他看,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經紀人跟我說,男人能屈能伸,女人也要有這個度量,娛樂界多難混啊,條件好的一抓一把,人家還有后臺有干爹,我什么都沒有,全靠著自己拼到現在,哪敢在劇組找架子,讓我怎么樣我都不會拒絕,喏,這么丑的我都不在乎。不過我也算苦盡甘來了,能和宏揚合作,抱住蔣總這棵大樹,以后圈子里沒人敢小瞧我,我也能嘗嘗當巨星的滋味。”
蔣升平的食指和拇指緩慢轉動著墨鏡,他盯著盧莎若有所思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我從沒有要利用我的公司和權勢捧你,我父親在位時和你們這個圈子的女人幾乎不枉來,我也和你接觸過的商人不同,聘請你做宏揚的城市代,僅僅是局限于這份工作,我也并不希望,以后你再借口公事對我下屬為難,非要逼我和你見面。”
盧莎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早就料到他會這樣搪塞,但她看得出,這個男人情史很空白,非常容易上鉤,因為他本性在男歡女愛中很單純,面對手段非凡又美貌的女人,總是比情場浪子要更偏激點,盧莎毫不畏懼和他對視,然后笑了一聲,這一笑萬千風情,不同于程橙橙的純潔明媚,而是極致的媚骨,看得蔣升平心口一窒。
“蔣總不試試怎么知道就無法對我動心呢,我的獵物從不會跑掉。”
她靠前傾了傾身體,兩根手指托住腮部,抿著紅唇。
蔣升平嘬了一口紅酒,將系得很緊的領帶扯開,他微微覺得燥熱,男助理在一旁看到后,俯下身體在他耳畔小聲詢問,“是否用餐后您和盧小姐再安排其他項目。”
蔣升平側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助理,“還有什么項目。”
他的語氣有些不善,男助理拿捏不準他的脾氣,不敢再接茬,蔣升平哼笑了一聲,“文件堆積如山,你覺得我有時間享樂嗎。我并不喜歡身邊人太乖張擅自做主揣摩我心思。”
男助理點頭說了聲是,直起身體退后一步,在他視線收攏朝前時,他看到了背對著屏風而坐的程橙橙,心里咯噔一下,他本能看向還沒有發現的蔣升平,又礙于他剛才那番警告不敢再置喙什么,便裝作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