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華東沒有叫何過來,他親自開車出去,我飛快的奔跑著,出了小區,攔了一輛恰好經過這里的出租,我感覺是天助我也,在這樣的高端住宅小區,幾乎沒有外來車輛,除非是到這里拜訪的人,開車技術不精,才會找出租接送。
司機問我去哪里,我給他指了指前面那輛黑色的汽車,“追上他,跟緊了。”
司機有些奇怪的回頭看了看我,“那輛車嗎?開得起這車的人非富即貴,姑娘,我可不敢惹事。”
我將全部的錢都給了他,大約一千塊,我說,“不夠的話,等一會兒送我回來,我在給你,五千行不行。”
司機接過錢看了看,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行,出了事你可要保著我。”
我答應了他,他將油門一踩到底,我有些害怕,身子前后顛簸了一下,他對我說,“那車性能好,我的比不上,所以只能使勁開,用速度追上,你坐穩,把安全帶系好,我保證給你盯住。”
我扶著胸口緊繃的安全帶,感覺這輛車都在馬路上騰飛了起來。
蔣華東的車技特別驚人,他也似乎非常著急,急于去哄那個在電話里哭泣的女人,他把車開得特別驚險,超車、急剎、連漂移都幾乎用上了。
我閉著眼,胸口怦怦跳著,我從沒坐過開這么快的車,我不敢去看四周,可能景物倒退的速度都是模糊的。
過了不知多久,車漸漸平穩下來,最終停下,司機在前面說,“到了,他停車了。”
我的手都是顫抖的,身子軟軟貼在后椅上,一點力氣都使不上,我睜開眼,蔣華東恰好從那輛車上下來,我飛速的瀏覽了四周,這是在商業街中心的一個小區,每棟樓大約在三十層左右,華燈初上,街景繁復,在這樣的襯托映照下,顯得特別漂亮,如同一副現代的畫作。
蔣華東站在車旁打了一個電話,不多時,一個穿著睡裙的長發女人從靠近最外面的一棟樓門里走出來,蔣華東看到她后,將手機收進了口袋里,女人留著長發,柔順漆黑,身材和我差不多,臉上掛著天真的笑意,她飛奔過去,撲在他懷里,蔣華東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脊背,嘴唇闔動不知在說什么,女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口型方法在說“我就是哭了啊。”
蔣華東握住她的手,特別無奈的湊近看了看她的臉,便笑了出來,女人扎進他懷中,環住他的腰,有些不好意思。
又這樣待了一會兒,一輛車從主干道駛過來要開進小區,他們兩個人擋住了路,蔣華東攬住女子的腰,先那輛車一步,進了小區,司機輕輕又朝前開了一點,我側頭去看,他們兩人進了那棟樓門,聲控燈光一層一層的亮著,大約在七層時,便頓住了,約摸過去十分鐘,七層朝南的一扇窗戶閃過一個女子身影,將窗簾拉上,燈光慢慢變得昏暗了些,非常的溫暖和曖昧,我始終沒有等到那燈光熄滅,我想起了蔣華東,他每晚和我纏綿,都喜歡亮著一盞橘黃色的小燈光,他說他喜歡看著我在他身下,不管是怎樣的表情,都不愿錯過。
我的心在一寸寸的沉下去,疼得讓我呼吸不了,那窗簾上的人影又是一閃,這次是兩個,一個非常高大,一個嬌小而柔軟,他們微微分開些,高大的身影在解著襯衣扣子,然后一閃,便又離開了。
我呆呆的坐在車上,沒有要求開走,司機自然看在錢的面子上沒有催促我,反而開導我說,“姑娘,剛才那男的是你丈夫嗎。”
我沒有說話,因為他不是,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做了一個男人的婦,卻不愿拿什么錢,只是偏生動了情,卻發現,不管是為了錢還是為了情,他從來都不缺少我這樣孤注一擲的女子。
司機笑著將車窗壓下來,讓新鮮的空氣灌進來,接著說,“做我們這一行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特別會看人,你丈夫肯定有錢有勢,剛才那個姑娘也挺漂亮的,這種事很正常,嫁個有錢人就要有這個擔當,你不肯跟普通男人過平凡日子,自然也就不能要求一個大富大貴的男人陪你過那樣的生活,他憑什么呢。只要你還是他妻子,就不要把自己逼得太死,給他困得太緊,這種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何必讓自己不痛快,要是讓你丈夫知道了,你跟蹤他,他不會高興,男人這方面的自尊,我是了解的,我也是男人。不同的男人有不同的想法,都取決于一個錢字。這世上有錢卻自律的,非常少,幾乎沒有,因為錢本身就是一個害人的東西,為什么老一輩的人都說,夠用就好,多了,你自然就有多用它的渠道,男人能用錢的地方,無非是女人和賭場,你說對不對。”
我將目光移向他,他瞇著眼睛盯著那個公寓的門,非常滄桑的一張臉倒映在后視鏡內,我張了張嘴,發現我根本發不出聲音,喉嚨都是嘶啞的,堵了好多痰。
“不管心里多么不舒服,路是自己選的,就要走下去,活著就有機會,遇到什么都要把握住生命,人的身份可以助你藐視一切,外面的女人再怎樣跳躍,只要你守住了,她們就無法躍進來。”
他說完后推開門下了車,去買些東西順便留點空間給我。
我就像一只木偶般,回味著司機說的話,然后靠著車窗沉默著,他誤會了我,他以為我是妻子,其實我就是那個在城外跳躍著,卻怎么也跳不進去的外面的女人。
而且,我和很多女人一起跳躍,缺了哪一個,城外的風光都仍舊美好熱鬧。
我腦海中忽然想起了芳芳,不知道在等待她晚歸的男人時,她是否也這樣煎熬和孤寂,我發現我距離最開始的初衷已經改變了許多,我不再像我認為的那樣,只單純的做好一個情婦,不爭不搶,不哭不鬧,我也會有要霸占他全部時間的欲念,我也會覺得他不在我身邊時特別的無趣和寂寞。
媽咪說的話我仍舊清楚記得,風塵女子不能動情,你做了一日,就一生都抹不掉你的印記,男人不會珍惜,他永遠都會在心里橫著一條溝壑,任憑你如何,都無法填平,只因你曾屬于過太多人。
可我曾以為,蔣華東是真心的,我沒想過,他這份興趣和真心,維持了不到三個月,就這樣寡淡了。
我曾奢望一輩子,怪不得他說我要的太多。
他身邊的女人也許都在奢望一生,可不是誰都有那個幸運,做獨一無二的林淑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