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溫和笑著點點頭,他被我的乖巧感染,溫柔摸了摸我的頭發,然后拿起錢包轉身走出去。
等門關上后,我站在原地靜默數了一百下,他并沒有再回來,我走到窗臺位置,向下探身,顧升攔了一輛計程車,奔著南邊的方向駛去,我閉著眼睛按住胸口位置砰砰跳動的地方,讓自己平復心情,我想好了一系列會遇到時的表現,怎樣才不會讓蔣華東隨從覺得奇怪和懷疑,不為他帶來危險的同時,讓我和他說幾句話,我必須了解他到底經歷什么,是否能平安,如果我沒有遇到他那我無能為力,可他就親自出現在我眼前,卻讓我無法真實靠近,我真的會憋瘋,從他失蹤到現在半個月,我怎樣熬過來我都不敢想。
人可能都是貪婪的,在他一窮二白時,你想要過上有吃有喝的溫飽生活,可當你得到了小康,你還想大富大貴,住上更寬敞的房子,可以偶爾消費點名牌。
我對蔣華東就是這樣的心態發展,他生死不明時,我希望他還活著就足夠了,哪怕殘了,傻了,一輩子不清醒,他有口氣陪著我就好。可當我確定他還完好無損的活著,我又很想讓他平安,能緊緊抱住我,吻著我,對我說,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這大概就是貪欲,人們與生俱來的劣根性。
我從房間內悄悄出來,裝成要找人的樣子,我奔著蔣華東下榻的套房走去,到達門口時,有保鏢在門內玄關位置守著,路過的打掃衛生的清潔工拿著水桶和吸塵器在打掃過道,我走過去詢問她說,“我房間一會兒打掃嗎。”
那清潔工問我房號,我將房卡遞給她,她接過去一邊比照著看一邊查詢她登記的表格,我順理成章可以在這里等候,然后聽到門內有兩個男人說話,其中是一個年長些的,他慢條斯理說,“這批貨用白紙包裝,里頭還有一層金錫紙,刮開是黑色塑料袋,你驗貨時候記得查一下濃度,帶你過去的人有過這方面歷史,可以直接讓他嘗一下,是不是純貨,假如摻雜東西了,就別給全款,你也可以自己把價格往下砍,省出去的,我不要,你自己賺。”
蔣華東的聲音響起說,“我不需要這種錢。”
“別太肯定,錢是好東西啊,沒有這個,寸步難行。我們一輩子干這行,不為了錢還為了什么。地位和權勢雖然美好誘惑,可誰也不能保證一輩子都在這個位置,還是給自己多準備些票子,以后大千世界任由你行走。想養活誰,也非常容易。”
隔了一會兒,有水杯碰觸的聲音,年長男人又說,“我聽手下稟報我,你女人和港城非常厲害的頭目顧升追到了這里,并沒有帶什么人,你見過了對嗎。”
蔣華東嗯了一聲,語氣格外謹慎和疏漠,“我見過,但我沒有忘記,您給我的新身份,我沒有多說一句話,我會做好您交代的事。前提是,無論如何不要動她,一旦她出事,我會立刻反骨,我不在乎這條命。到時候,咱們誰也別活。我會讓沈老看看您這樣器重的我,究竟有多大本事,讓您手下所有人給她陪葬。”
年長男人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希望靠著自己智慧為我辦妥還能平安脫身,和她團聚。你好好幫我把這件事做完,我也盡力為你抹平后續,承諾不動她。但你要記住,是我救了你這條命,來到肅城時,你就剩下半口氣,沒有我,你連今天這一面都見不到她。滴水恩涌泉報,這是我在你十五歲收養了你就不停告誡你的話。男人被感情和女人牽絆住,就不能無所畏懼忍住不回頭,我無法保證你平安脫險,但至少,不管結果如何,只要你對我無二心,她我一定不動。”
蔣華東低低的笑了一聲,非常嘲諷,“沈老于我的恩情,非常的復雜,我感激您的收養,讓我有這條命活到現在,沒有在家鄉那場干旱災害中和我家里人一起餓死,但我也報得差不多了,甚至我對您的價值遠遠超過了您對我的養育。您把我調教成一個冷酷殘忍的人,是我自己堅守住初衷,沒有成長為一具無情無義只知道聽命的木偶,這一次我為您做事,和您救我無關,是生是死有我自己的命,我只是想要保護我心愛的女人和孩子,我知道我不答應您,我可以防得住您一時,但我不能讓我女人和孩子也一輩子活得不踏實,隨時提防會被您的人抓走。這是我做男人的責任,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您威脅我,還沒這個本事。”
里面在短話后陷入沉默,我光顧著專注聽他們對話,卻忽略了這名清潔工一直喊我的聲音,將門內的的保鏢也驚動,他們走出來,我被那股煞氣逼得有些驚慌,他們看到我鬼祟和畏懼的樣子,非常蠻橫指著我說,“怎么又是你?不要命了!”
我嚇得退后兩步,他們追著我過來,我估計這個時間顧升也就剛剛買到東西,距離回來還要半個小時甚至更多,我只能自己應付,我盡力讓自己的笑不那么僵硬,“幾位大哥,我就是路過,問問我房間什么時候打掃,順便找找我熟人,我剛才認錯了,但他確實住在這邊,你們護著的那位先生是姓許嗎。”
保鏢正要說話,房間內忽然傳出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什么事。”
保鏢走回去一個,站在門外恭敬說,“一名女人,聽到了沈老和臨哥對話,我們正在了解情況,如果不是故意,就讓她走了。”
里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似乎是在挪動椅子,一個聲音說,“靖臨,你要去做什么。”
熟悉的聲音解釋說,“我出去看看,不讓無關緊要人打擾沈老休息。”
那名年長男人在停頓片刻后忽然笑著說,“你有些不對勁。這點小事不用你親自出去,直接讓他們帶進來問。如果是故意的,那我不能放過了。這么機密情況被人了解泄露出去,我總不可以拿手下人性命開玩笑。”
保鏢點點頭,過來一把摳住我肩膀,我有些吃不住他的大力氣,微微仰頭很痛苦的低吟了一聲,保鏢將我帶到門口,朝里面狠狠一推,我下意識雙手護住小腹,正因沒有雙臂的協助平衡,身體非常踉蹌的直接磕在一堵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