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毓璟指了指車外,眉頭蹙得能夾死一只蒼蠅,“下去。”
冉倩還想說什么,程毓璟非常嚴肅說,“冉秘書,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的關系和身份,僅僅是局限于上下級,從前和現在都是,以后也不會改變什么。這樣的關系維持下去很輕松,對我們彼此都有助益,我需要一個忠心的秘書,你需要一個可以維護你的上司,打破這樣平衡會損失,而損失能夠避免為什么要它成為現實。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有些事越是掙扎越不會有好結果,程氏的工作崗位有很多,許多天高皇帝遠的部門,一年都不會和我碰面,你也不想我們以后連見面都困難,對嗎。”
冉倩原本的期待被徹底澆滅,她呆愣的凝望著眼前說出這樣一番云淡風輕話的程毓璟,五年都捂不化的一顆冷冰冰的心,她還能指望再等待多久。
永遠也贏不了那么他心底那抹白月光,她穩穩駐扎下,因為沒有得到,所以會牽動他一輩子。
冉倩沒有那么多個五年再耗費再虛度,假使他給她一丁點希望,她都能等下去,可一點都沒有,一次次的打擊到骨子里,他是不是忘了她也是個女人,并沒有那么強大的心理,每一次裝著厚臉皮,她都會心疼自己的固執,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怎樣硬撐,只有他不曾。
好像一旦你放低姿態,之后就再也高傲不起來,你永遠要追逐對方,他不會主動給你什么回應,在這場獨角戲中,唱累了你就該退場,唱不累再堅持,冉倩也恨自己為什么這樣執拗,天下男人那么多,她除了程毓璟眼里再也放不下第二個。
程毓璟也執拗,他們才會原地踏步,誰也不肯前行,世間多少人是這樣生生錯過。
冉倩笑著哦了一聲,她聲音很沙啞,似乎在竭力克制著,“好,我以后不會再糾纏你了。”
她說完這句話轉身推門下去,灌進來的風非常冷,她的衣袂被拂起一個弧度,頭發散落在背上,第一次她美得有些不真實。被白雪折射的光變得蒼白又削瘦,他從沒有很仔細看過她,像對待薛宛那樣,哪怕是缺點也被他自動幻化成獨一無二的美好。
這一次她沒有回頭,沒有像以往那樣,非常明媚笑著對他說,“程總開車技術真好,不知道接吻怎么樣啊,要不咱試試?我不收費。”
再或者是夜深人靜她打過來電話,將專注看文件的他驚動,他不耐煩的問她什么事,她笑嘻嘻的說,“我明天穿什么好?”
程毓璟氣得將電話關機,她傻乎乎的跑到別墅門外按門鈴,他無可奈何,只好請她進來,她有小強般百折不撓的精神,不管他臉怎么黑,語氣怎么冷,她都像是聽不到看不到,執著的跟著他,鬧著他。
她會在凌晨還堅持睜大眼皮抱著枕頭坐在書房的椅子上,一邊哈欠連連一邊陪他工作到天明。
那時程毓璟才驚訝明白,她不是故意來吵他,她只是想陪陪他,用她非常幼稚的方式。
他總是煩她的厚臉皮,厭惡她牛皮糖般的黏著自己,經常不顧什么場合就笑瞇瞇的出現和他表白,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句,毫無新意。
可當有一天她忽然這樣瀟灑,說出“我以后不再糾纏”,他反而有些驚慌,有些茫然,心底像被什么掏空了一樣,大口大口的空氣流失掉,他握不住抓不著,周遭都是窒息無力的黑暗。
冉倩回到公寓并沒有哭,這幾年眼淚掉得太多,她關起門來不知道嚎哭了多少次,在就流成了河,母親曾經對她說,為了不值得的男人,你就算哭瞎了眼他也不會多看你,而值得的男人,他一輩子除了婚禮上,都不會使你掉眼淚。
她沒有這樣深愛過一個人,所以倔強得非要傷痕累累才能甘愿放棄。
她覺得放棄程毓璟她會疼得死去活來,她從小就不喜歡做選擇,只要決定的事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個結果,這一點完全不像個女人,放棄程毓璟是這世上最痛苦最可怕的事,她大約這一輩子都愈合不了,她知道他早晚還會娶妻,那樣龐大的集團,怎么也要后繼有人,他這樣不肯妥協,非要因愛而婚,冉倩很想知道未來能做程太太的女人到底有多好,竟能使他割舍掉心上保護了十年的薛宛。
她只恨自己不夠好,無法帶他走出過往,無法駐扎進他心底,但她并不后悔這五年像跟屁蟲一樣尊嚴盡失,她因為程毓璟才知道這世上刻骨的相思到底是怎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