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岸南站在車身旁,一動不動凝視高處緩慢走下來的林淑培,她滿滿是失落和嫉恨,是身為妻子的無助和茫然。
林淑培也看到了裴岸南,對望不過一秒鐘,她驟然回過神來,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就被吹拂過來的風撩起了長發,完全遮擋住那張臉。
林淑培腳下是軟的,這段時間她沉浸下來,忘掉了那一晚的荒唐和激烈,她不想看到裴岸南,她怕她會逃不掉心底的自責和控訴。
她幾番擔憂那么忠心耿耿的他會主動向蔣華東坦白請罪,她在想,假如蔣華東以這個為原由提出分手怎么辦,林仲勛在給她非常富足的生活同時,對她的教育近乎苛刻,她必須完美才能夠得到他點頭,林淑培這三十多年從沒有過蔣華東之外第二個男人,家風也不允許有,林仲勛會為此打死她。
她忐忑等待了很久,終于是風平浪靜雁過無痕。
她才安定下來的心在這一刻又被驚動,她甚至不敢看裴岸南,便倉皇的鉆入車內,吩咐司機開回賓館,司機送她到門口就驅車離開,她還沒有邁上臺階,忽然一側手腕被人扯住,力度不大,可足夠使她無法掙開。
“放手!裴岸南,你瘋了嗎。”
裴岸南臉上是痛苦,他看著面前避他似豺狼的女人,心里好像撒了一把鹽,被狠狠鞭笞,他垂下頭,很多話都要不顧一切沖出來,最終還是化為一句“對不起。”
林淑培別過頭,她身體有點顫抖,“不用你道歉,那晚太荒唐,我忘了。如果你想和華東之間的情意繼續下去,到死也不要講。他是你大哥,是我丈夫,我這一生摯愛的男人。他知道就全都毀了,你不要毀了我。”
裴岸南緩慢松開手,林淑培失去禁錮后,顧不得等電梯,而是非常踉蹌跑上樓梯,消失在裴岸南的視線中。
此后很多年,在外逃亡的裴岸南,每每想起這一幕,都覺得又暖又寒
那是她知道他心意后,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他記得那年她手腕纖細,溫暖柔軟。
他記得她背影單薄,頭發黑長。
他更記得他得到她搶救無效的消息,在那冰冷的醫院走廊,如何見證自己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徹底死去。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