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升平和程橙橙回到墨園時,小肉包正坐在地毯上哇哇大哭,原因是薛宛和冉倩喜歡逗她,不停喂了好多食物,撐得胃口脹,蔣相思抱起她在陽臺上溜達著,喂了一點幫助小孩消化的藥片,蔣華東和程毓璟臉色難看盯著各自老婆,表情如出一轍,都是無奈又好笑。
薛宛和冉倩站在茶幾外緣,算不上筆直的軍姿,但一看這熟練程度就知道一定是經常做錯事。
蔣升平和長輩打了招呼,薛宛聽到兒子聲音激動得差點蹦起來,她走過去拉著蔣升平左右看了好半響,笑中帶淚說,“好像又瘦了點。”
蔣升平點點頭,“工作太忙,不過瘦是瘦,我吃得挺好。”
冉倩眼巴巴也要湊過去,被程毓璟給叫住,“跟你有什么關系,給小玉璽孩子差點喂得撐死,你還有臉過去湊份子?我當初說了什么你還記得嗎?”
冉倩想了一會兒,“你說那么多,我怎么記得啊。”
程毓璟氣得眼皮突突直跳,“橙橙五歲時,我對你說女兒在你手里活到現在不容易,以后不允許靠近未滿三歲的孩子,你怎么又忘了。”
蔣華東坐在旁邊蹙了蹙眉,“你老婆危害性這么大嗎。”
冉倩很怕蔣華東把自己趕出去不讓吃飯,她急忙擺手解釋,“不大不大,只是偶爾才爆發。”
薛宛看著蔣升平和程橙橙站在一起,真是怎么看怎么擺配,簡直就是金童玉女,漂亮得像畫一樣,和年輕時候她與蔣華東站在一起一樣好看,可他們那時候沒有孩子們幸運,中間阻隔了千千萬萬的坎兒,有世俗有道義還有法律,將他們那份堅韌和執著拍打得幾乎魂飛魄散,薛宛做夢夢到了無數次過往的場景,醒來渾身都是冷汗,她根本不敢回味,如果那時稍微懦弱一點,現在她和蔣華東又該是怎樣的遺憾。
蔣升平帶著程橙橙上了二樓看自己房間,他經常去程府,可程橙橙極少到墨園找他,十幾歲的小姑娘不好意思主動,拉不下那副薄臉皮,后來兩個人長期分隔兩地,連見面都很少,更不要到對方家里。
蔣升平早就不在家里住了,就算逢年過節趕上倒休回來,也都是待半天就走,有時候連吃飯的時間都騰不出來,但臥房收拾得很干凈,纖塵不染,陽光也好,每個角落都掛上了紅色的平安節,薛宛很多次和他打電話都說,飛機不安全,那么個龐然大物掛在空中一飛十幾個小時,萬一出點錯連骨頭都找不到。
蔣華東始終沒有對蔣升平講,怕他分心怕他心里難受,薛宛其實很不踏實,從蔣升平做了飛機駕駛后,薛宛天天都提心吊膽,只要哪里播報有飛機墜毀,薛宛就會腿軟,直到確定和蔣升平的飛機沒關系,她鐵青慘白的臉色才能恢復過來。
蔣華東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逐和志向,蔣升平向往藍天白云自由翱翔,做父母不管怎樣牽掛擔心,都不能干預,如果強行扼殺掉他的夢想,他不快樂,又有什么意義。
父母就是將擔憂留給自己,將無懼送給孩子。
程橙橙站在床頭看著蔣升平十八歲時候的照片,那時候他剛到機艙實習,穿著白色機服,背對陽光,青澀帥氣的臉龐掛著羞澀靦腆的笑容。
蔣升平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后,他猶豫了一下,大著膽子從背后抱住她,程橙橙嚇了一跳,突然的堅實懷抱讓她沒準備的手一松,相冊掉在床上,下一刻她身體被蔣升平用力翻轉過去,接著唇上便傳來溫熱濡濕的觸感。
這一吻充滿思念和瘋狂,蔣升平吻得很投入,雖然吻技有些青澀,期間好幾次磕到了程橙橙的牙,兩個人都覺得疼,但還是舍不得松開。
直到吻得程橙橙察覺不對勁時,她微微喘息著推開蔣升平,“你…”
她手足無措,想要去摸床頭柜,卻被蔣升平的手一扯,不小心絆在了地上連接點腦的雜亂電線上,兩個人在沒有平復的慌亂和緊張中力扯力,一起倒在床上。
程橙橙垂眸看,蔣升平的臉早已是通紅,他萬分艱難的想將身體挪開。
他看著身下嬌嫩漂亮的程橙橙,鬼使神差又把吻落了下去,兩個人都情不自禁的抱住對方。
“升平…”
她低低的喊了他一聲,手臂推拒著,蔣升平的理智已經模糊了,他很想要程橙橙,二十四歲的小伙子血氣方剛,碰上后就不想再離開,于是他的手沿著她玲瓏曲線緩慢向下移,唇也霸道的堵住她的嘴,將聲音吞噬。
與此同時,程毓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寶貝女兒羊入虎口,他和蔣華東在一盤棋局上殺得很吃力,程毓璟棋藝很好,但一般和他博弈的人都非常謙讓,地位略低于他,也不敢贏,而蔣華東不同,他棋路很怪,根本讓人摸不到門路,就好像是喝多了一樣,東一步西一步的,程毓璟和他一較高低的勁頭也很足,好像誰贏了就能把對方家產搞過來一樣。
兩個太太在廚房里打下手,保姆在做菜,菜香味飄出來,彌漫了一室。
薛宛叼著一片檸檬走出來,酸得五官都皺在一起,她站在棋盤旁邊看了一眼,非常驚訝說,“你們兩個人下圍棋啊?我都不懂這個,華東你回來教教我。”
蔣華東全神貫注并沒有聽到她說什么,隨意嗯了一聲,忽然眼睛內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他捏住一枚黑子落在一個空隙里,大笑著,“我連上了。”
薛宛:“……”
原來兩位黑幫和商界叱咤風云的大佬,是悶頭在下五子棋。
程毓璟臉黑了黑,他一只手往棋盤上劃拉一下,棋子四下散亂開,蔣華東剛要拿出手機拍照取證,見一盤戰局毀掉,表情陡然一沉,“程總這樣輸不起。”
“蔣總贏得光彩嗎?”
蔣華東瞇著眼睛,“哦,怎樣不光彩,我開局讓程總毀了一步棋,還不夠君子嗎。”
程毓璟冷笑,“蔣總說得慷慨,難道你就沒悔棋嗎。”
蔣華東也冷笑,“都說橙橙聰慧懂事,也不知道程總這樣的臭棋簍子怎么生出這樣好的女兒來。”
薛宛閉了閉眼睛,轉身走掉。
下五子棋就夠丟人了,難得是為了輸贏還爭執起來。
是不是男人年輕時候越是出類拔萃文韜武略,老了時私下就越是幼稚。
菜全部擺上餐桌后,蔣華東和程毓璟兩個人先坐下,彼此互看不順眼,薛宛擺著碗筷,對蔣相思說,“去上樓把升平和橙橙叫下來吃飯。”
蔣相思答應了一聲,走上二樓后剛站在蔣升平臥房門口,忽然聽到里面有些奇怪的聲音,她貼在門上,聽清楚后登時笑瞇了眼睛,不錯嘛,老弟終于也開竅了。
她故意磨蹭了一會兒,直到幾分鐘后里面聲音在一聲有點高亢的喊叫后停下,她又看著腕表默數了三十秒,估摸著應該過去了,這才走過去敲了敲門。
“升平橙橙,別聊了,媽叫你們下去吃飯。”
里頭顯然嚇了一跳,蔣升平聲音有點沙啞說,“姐,我們馬上下去。”
蔣相思扒在走廊上笑了好一會兒,真行,脾氣越蔫的膽子越大,在家里就敢做,這要是結了婚,還不直接跑到別人房頂上。
她對著那扇門哀悼了自己弟弟逝去在二十四歲這一年的童貞后,心情愉快的下了樓。
薛宛正在張望,見自己她下來的,剛要開口問,身后蔣升平和程橙橙也下來了,蔣相思托著腮看,他們衣服除了有點皺沒任何問題,就是臉色太紅潤了,嘴唇也有點干,還有橙橙走路姿勢,大約是因為疼而有些不穩和踉蹌。
程橙橙把衣領拉得很高,遮擋住蔣升平控制不好力氣留下的紅痕,坐下后低垂著頭,努力降低存在感,蔣升平唇角掛著滿足又回味的笑意,這樣看上去和每次偷親了老媽的父親真是有九分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