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茹心第一次參加賞花宴,又沒什么名聲,里間大家互相問了好一會兒,才知道這牡丹圖是誰畫的,一時不覺向她看去,目光里充滿了鄙夷和嘲笑。
安茹心深吸一口氣,將手微微握成拳狀,卻忽然聽到孟青黛的聲音。
“我怎么覺得,這名字甚好。”她聲音平和,似在感嘆,“世人皆追求富貴,卻又不敢直喜歡富貴,不覺可笑嗎?”
一時間,里院外院皆靜得落針可聞。
孟青黛行為舉止向來是大家閨秀的風范,一向都端莊守禮,仿佛是從女則中走出來的人物一般,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安茹心看著她,覺得她眼神有些空。
雖然聽起來是替她說話,但好似是在說她自己。
孟青黛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不覺笑道:“我只是覺得評判一幅畫的標準不應該是題目,何況我見過安姑娘的畫,工筆雙鉤填彩兼無骨畫法,栩栩如生,倒有幾分江南大家桑重陽的風范。”
眾人又是一驚,私底下已經開始打探,這位安姑娘誰啊,沒聽過啊,竟能讓孟青黛替她說話?
然后便聽到外間傳來一個清冽的聲音,仿佛清泉流于石上。
“此畫重墨渲染,濃艷卻不失高雅,的確技藝不凡。”
是再熟悉不過的趙卿玉的聲音。
現場頓時響起一陣議論聲。
“陸首輔書畫雙絕,京中人人皆知的事,既然得到他的肯定,想必這畫確實不錯。”
“可惜不認識這位姑娘,沒留意她畫的如何……”
而先前出口說畫名粗俗的男子也訕訕道:“是在下孟浪了,孟浪了。”
那些看她笑話的目光,一時間變成了欣羨。
安茹心心中的緊張褪去,取而代之的卻是酸澀。
原本趙卿玉替她說話,她應該高興的。
但如今他跟孟青黛一唱一和,宛如一對璧人,她竟然有些吃味。
難不成她對趙卿玉真的有了好感?
這時又響起一個有幾分浮浪的聲音:“我就喜歡這么俗的名字,配上這么細致的畫工,妙啊。那我便拍了吧,九十八兩,如何?”
安茹心一驚,這聲音,分明是那日在寺中竹屋內見過的那男子。
議論聲再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