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榮幸,只是今天不方便……”林清遠意有所指看眼樓上。
嚴不渭了然,他和宋初杰熟,知道一點實情,安國郡主月份尚淺,林清遠又是高娶,是該對郡主上點心,更何況宋初杰現在對他妹妹也十分照看,自然想林清遠以郡主為重。
嚴不渭停下來,也不拘這里有沒有座,直接站在林清遠身邊跟他說話:“年初去拜訪龔尚書了嗎?”
“去了。”
“龔尚書現在厲害了,在昌淮郡聲名鵲起,‘均分田’政策一出徹底將昌淮郡推到了風口浪尖,開年第一件大事恐怕就要針對龔尚書而去。”均分田與荒田均分不同,荒田多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周圍幾十里上百里,或許連個村莊都沒有,都是無主的土地,這些田地開荒出來,就算分到庶民手里,庶民也不可能要,披星戴月一天,只夠打個來回,要來干什么。
雖然也有沒有田產的人舉家搬遷過去,可只要人員不多,形不成村落,周圍開荒的軍隊一旦撤出,安全就沒有辦法保證,等于成了別人口中的肥羊,野獸嘴里的肥肉。
均分田則不同,是把現有郡縣、村落附近被大地主、鄉紳并購的大面積土地按人口分給當地農戶,這些土地都有主人,就算被大水淹過、大雪覆蓋過,也是良田,也是固有收入,無人愿意出售。
何況只要不傻、不逼到絕境的人都不會出讓土地,更何況這些不缺銀子、坐擁金山銀山的人,誰賣他們也不可能賣土地。
他們手里的土地一樣是幾代人積累出的財富,根本不可能拱手讓人。大仁大義、國富民生到了個人身上,這些空談與強盜思想無異。
所以幾千年來,各種關于土地的改制,都遭到了強烈抵制和反對,從猛獸口中奪肉,就是動搖根本。
但龔尚書做到了,可正因為做到了,也給眾官吏留下了彈劾他的把柄,甚至昌淮郡守第一個彈劾他。
因為龔尚書以昌淮郡郡內龐大的商業用地、郡內很多大型待建項目建設權、甚至郡縣內七品以下官員官位,買的這些土地。
這是官爵買賣!是官商勾結!是大罪!不彈劾他彈劾誰!
林清遠知道,辦法是他出的,他怎么會不清楚其中的麻煩,龔尚書同樣清楚。
但他并沒有動上層世家最根本的利益,這些土地,不管如何都是龔尚書公平交易來的,他拿土地給對方好處,沒有強買強賣,沒有強取豪奪,更沒有發動政變的意思,一切都是在商商的交易。
所以彈劾的點都在龔尚書個人身上,說他濫用職權、目無法紀、一人獨大,但沒有人彈劾‘均分田’的制度,徹底模糊了可能引發上下一體大震動的根本。
要知道‘均分田’千百年來,只要提出就是一場又一場血案,一條又一條人命,一次又一次失敗的變法,所有帝王、有志之士都知道‘均分田’的重要,但輕易都不碰,因為會動搖國本。
現在則不同,他讓龔尚書的這點小試探證明上層利益不反對‘均分田’,他們反對的是國家以那種手段拿走他們手里的土地。
只要利益足夠大、足夠多,他們看都不看根本是什么,就像現在,所有人也只是覺得龔尚書從中拿走了更多的好處,要彈劾他,而不是他要‘均分田’而彈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