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恬兒將磨盤讓給他,自己則拿了小掃帚,將藥粉從磨盤下一點點收起來。
她走得慢,宋寧軒只能跟在她身后慢慢地磨。
他很奇怪,眼前的少女,明明唯唯諾諾了多年,忽然間就變得有自信、有理想、有主見了。
而且,她明明是一個鄉野丫頭,卻會一手好醫術。
她就像是一個謎,第一次讓宋寧軒覺得,也有自己看不透的人。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盯著林恬兒已經出了神,直到林恬兒拍了拍他的肩。
“磨好了,你凈下手,可以休息一下了。”
林恬兒則端了藥笸籮,走進了灶房。
宋江寧軒哂笑一聲,他這是怎么了,竟然對一個女人生了好奇心。
那邊,酒已溫好,林恬兒稱出二錢的玉真粉調和成藥汁準備給病人服用。
林恬兒道:“一會我給病人身上落針,促使他開口,你喂他藥就好。”
宋寧軒點頭,跟著進了西廂,發現這屋中的空氣好了許多,不但沒有怪味,還有一種冷冽的清香,他很喜歡。
“你將院中的雜草弄進屋來做什么?”他指著屋中各處插的綠草問。
林恬兒白了他一眼,“這是薄荷,它能快速吸收房中異味,還能美化環境,當然了,也可以用來做面吃。”
宋寧軒又發現,禮叔床上的鋪蓋也換了干凈的。
從前,這些活不用人安排,那些個丫鬟婆子都會自主打掃,現下有一個女人替他張羅了這些,心中竟然生了愧疚。
“謝謝你,這些本不該你做的。”
林恬兒已經拿出了銀針包,按著中午落穴的部位扎了下去。
禮叔的嘴張開了,眼睛也睜開了,他含糊地喚著,“公子,別在老奴身上浪費銀錢了。”
宋寧軒已經多日沒有聽到他說話了,激動的伸手抓起禮叔的手,喉頭有著哽咽,“你醒了!”
只說出三個字,他就難過地別開了頭,緩和一下情緒才又道:“禮叔,你別擔心,林姑娘說,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林恬兒不喜這種感人的場景,只道:“記得最后留兩羹匙,將這塊麻木用藥灑浸泡了敷在患處。這叫一藥兩用。”
她揉了揉要斷掉的腰,這一天累的,腰真的要斷了。
宋寧軒忽然問,“此方,是你們林家祖傳嗎?”
“為何這樣問?”
“今日我去鎮上最大的藥堂抓藥,問那掌柜的配玉真散,那掌柜竟然沒有聽說過此方。”
他看向林恬兒。
林恬兒詫異,這方子在后世再普通不過了啊!
宋寧軒以為她是在擔心方子泄露,從懷中取出一撕兩份的藥方,“我在兩家分別抓的藥,所以你不用擔心。”
林恬兒對他豎了一個大拇指,“你真聰明。”
宋寧軒認真地給禮叔喂藥,卻對她道:“如果禮叔能好起來,你就是我二人的大恩人。”
他一定會還這份恩情,無論什么代價。